“名儿糙。”
陈延儒咧嘴,露出药汁染黄的牙。
“可咱们救的魂,都是刀口滚三遍、血水泡两回的糙魂。名字雅了,它不认路。”
试毒,第二步,陈延儒没让弟子记。
他把自己和那几样毒物,锁进地窖,地窖口,留一句话:
“一个时辰我没动静,下来捞人。要是我没辙……就把这窖填了,当我的坟。”
地窖里,油灯如豆。
河豚卵巢粉、箭毒木内皮末,摆粗陶碗里。
旁边是“解药”:一坛烈酒,一包金针,一把磨得飞快的小柳叶刀。
没称量,指甲挑了大概,混半碗温水,仰头灌下。
然后,他在自己胳膊上划刀子。
左臂三道,右臂三道,深浅不一。
“毒走经络,有快有慢。”
咬着布巾,额头青筋暴起,声音从牙缝挤出来。
“老子今天,就用这副臭皮囊,给它当跑道!看它先冲哪条道,看哪条道能拦住它!”
麻感先从舌尖起,像含了块冰。
旋即,左臂一道浅伤口僵、木。
“好!走手太阴肺经!”
低吼一声,眼疾手快。
一针扎在伤口上方穴位,狠捻。
几乎同时,右臂一道深伤口周围的肌肉,不受控地抽搐。
“足厥阴肝经也动了!够狠!”
反手又是一针。
呼吸紧,像被扼住喉咙。
视野边缘黑。
抓起酒坛,猛灌一大口,喷在灼热胸膛上,刺激自己清醒。
再用柳叶刀,在抽搐最厉害的伤口旁,划开十字口。
黑血,带着诡异泡沫,涌出来。
半个时辰后,地窖门被撞开。
陈延儒瘫在角落,浑身汗透,脸色灰败如死人。
双臂伤口狰狞,血已止住,银针还颤巍巍扎在穴位上。
睁着独眼,看冲进来的弟子,嘴唇翕动。
弟子附耳,只听到气若游丝,却斩钉截铁的几个字:
“河豚毒一分半……箭毒木二分……酒冲,针先于药……放血口,得开在经上……”
说完,头一歪,昏死过去。
他怀里,死死攥着一块里衣撕下的布。
上面炭条画着歪扭的线,标着穴位和时辰,没有札记,没有雅称。
只有一幅用命换来的、最原始血腥的毒液奔袭路线与阻击点阵图。
这方子,后来叫:夺命汤。
“跟阎王手里夺命的汤。”
醒后,他啐着血沫子说。
分寸,最后一味药。
陈延儒盯上了营里的阿芙蓉膏。
库官战战兢兢:“陈爷,这……按人头配给,治重伤剧痛的,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