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看见明昭那副魂飞天外的鬼样子,不由得撇了撇嘴,嘲讽道:
“明昭,你这样子是做什么?武安君布置的功课,岂能如此懈怠?莫非是看不懂?”
他潜意识里,总想在这个与兄长关系特殊的女孩面前,表现得更优秀一些。
明昭有气无力地抬眼瞪了他一下,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嬴政却已从地图上抬起了头。
他没有理会那点小争执,而是看向嬴琅,目光落在他曾经因命格反噬而显露出痛苦神色的脚踝处,声音平和地问道:“琅弟,近日可还有觉得疼痛?”
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询问,嬴琅周身那点因竞争意识而竖起的微小尖刺,瞬间就软化了下来。
他摇了摇头,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真正属于这个年龄的、带着依赖的柔和:“谢兄长关心,已经……不怎么痛了。”
有兄长在身边,有他这句问候,那些时不时的隐痛似乎也变得可以忍受了。
明昭见状,也暂时抛开了对功课的怨念,小声插话道:“前几日,芈诗夫人曾经来过承明殿,来看政哥哥,找政哥哥说话,后来将东西留下就走了。”
她说着,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嬴琅:“我还担心你……会不会有什么事。”
嬴琅听到芈诗的名字,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低声道:“我没事。”
他不想多谈母亲。
明昭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下来:
“过几日,我想回公子府旁边看看阿母。阿母如今独自住在那里,我……我有些担心她。”
母亲明夷,始终是她内心深处最柔软、最放不下的牵挂。
离开母亲身边住在宫中,她始终记挂着母亲的孤独。
嬴政看着她眼中真切的担忧,放下手中的笔,认真道:“嗯,我陪你一起去。”
他没有多说什么安慰的话,但这份简单的承诺,却让明昭心中一暖,仿佛那些乱七八糟的幻听和讨厌的功课,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阿兄,我也要去。”嬴琅拉住嬴政的衣角。
嬴政见状,同意点头:“好。”
巴蜀一队身着玄甲、气息沉凝的宫廷禁卫便已穿过武陵君府邸的重重门廊,径直来到蓝开与白芷面前。
为者双手捧着一卷玄色为底、绣有金色玄鸟纹路的帛书,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上诏令:命武陵君蓝开、夫人白芷,即刻携女嬴琰,入咸阳宫觐见。”
诏令简洁至极,没有缘由,没有余地。
蓝开接过那冰凉的帛书,指尖触及那繁复的王权印记时,微微一颤。
他仿佛能透过这卷帛书,看到咸阳深宫中那位日益威严、也日益深沉的父亲。
他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因施展禁术被反噬导致本源受损,几乎生机断绝时,是父王嬴稷,不惜耗费自身宝贵的本源王血,强行稳住了他的生命力,将他从陨落的边缘拉了回来。
那份沉甸甸的父爱,与如今这带着无形压力的诏令交织在一起,让他心头复杂万分。
他既挂念父王的身体,更忧心女儿踏入那座天下权力与危机的漩涡中心。
嬴琰的特殊,在武陵君府尚可遮掩一二,一旦进入咸阳宫,在那无数双或明或暗的眼睛注视下,还能安然无恙吗?
“父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