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的夫君,正在为他们的未来,为天下的太平,浴血奋战。她会一直等下去,等他回来,兑现那场迟到的婚礼。
总坛之内的厮杀远比想象中惨烈。天伦教教主慕容玄不仅集结了残余精锐,更裹挟了被他胁迫控制的皇家禁军与金吾卫——这些原本守护皇城的兵力,此刻成了助纣为虐的爪牙,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再加上天伦教教徒“殉教封神”的狂热,两面夹击之下,复汉军的攻势瞬间受阻。
龙砚的寒川剑早已染透鲜血,银甲布满刀痕,左臂被一名金吾卫的长枪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甲胄滴落,脚步也渐渐沉重了几分。
一名昔日共事的金吾卫校尉手持长刀劈来,眼神冰冷:“龙砚,识时务者为俊杰,教主已掌控大局,你何必顽抗!”
“叛徒!”龙砚怒喝一声,剑刃横扫,硬生生将对方的长刀劈断,“皇家禁军与金吾卫,本该护国安民,如今却助纣为虐,残害生灵,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即便斩杀了校尉,更多的禁军与教徒仍源源不断涌来,复汉军将士虽士气高昂,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装备精良,攻势渐渐放缓,甚至有几名士兵被逼得连连后退,阵型险些溃散。
龙砚心中焦灼,挥剑劈开身前的敌人,却见又一批敌军从总坛深处涌来,眼中满是决绝,这场硬仗,竟打得异常吃力。
就在这胶着之际,总坛外突然传来一阵雄浑激昂的鼓声!
“咚——咚——咚——”
鼓声沉稳有力,如惊雷滚地,穿透了厮杀的呐喊,直震人心。龙砚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总坛外的高台上,一抹鲜红的身影正伫立在鼓前——是沈清辞!
她依旧穿着那身亲手缝制的大红嫁衣,云锦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如一团燃烧的烈火。间的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击鼓的动作轻轻晃动,鬓边的红山茶沾染了些许尘土,却依旧娇艳。
鼓旁的石台上,放着一坛贴着桃花笺的酒坛,正是他们初遇时共饮的桃花酿,坛口微敞,淡淡的酒香混着硝烟,飘向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她没有握惯的药碾与银针,而是双手紧握着鼓槌,纤细的手臂因用力而绷起淡淡的青筋,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滴落在鼓面上,与鼓声融为一体。往日里温婉柔和的她,此刻眼中却燃烧着与将士们同样炽热的火焰。
每一次鼓槌落下,都用尽了全身力气,鼓声时而急促如暴雨,时而雄浑如奔雷,一声声,一句句,都在诉说着期盼与坚定。
“龙砚!将士们!加油!”她的声音清亮,穿透鼓声与酒香,传入每个人耳中,“这坛桃花酿,我等你们凯旋共饮!守得天下太平,再无战乱离散!”
那一身红妆、一坛佳酿,本是初遇的温柔与待嫁的期盼,此刻却成了最振奋人心的旗帜。
复汉军将士们望着高台上的身影,闻着熟悉的桃花香,心中的热血瞬间被点燃。那些被迫反叛的禁军与金吾卫,闻言也不由得迟疑,手中的兵器慢了半拍——他们何尝不想护国安民,远离战乱,这鼓声与酒香,唤醒了他们心中残存的良知。
“为了沈姑娘!为了桃花酿!为了天下!杀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呐喊声此起彼伏,震彻天地。复汉军将士们忘却了疲惫与伤痛,握着兵器的手愈坚定,攻势陡然凌厉起来。
几名禁军士兵突然调转矛头,对着天伦教教徒起攻击:“我们不愿做叛徒!反了!”
局势瞬间逆转。龙砚望着高台上的沈清辞,望着那坛飘着香气的桃花酿,眼中闪过滚烫的泪光,左臂的伤痛仿佛都减轻了大半。他挥剑斩断一名教徒的兵刃,声音洪亮如钟:“兄弟们,随我杀进去!破了总坛,解救陛下,喝庆功酒!”
鼓声不停,酒香不散,士气如虹。复汉军如同猛虎下山,一路势如破竹,反叛的禁军与金吾卫越来越多,天伦教的疯狂反扑在这般攻势下节节败退,惨叫着倒地。
龙砚一马当先,寒川剑所过之处,无人生还,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总坛大殿。
大殿之内,慕容玄带着皇帝的人皮面具脸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上,看见龙砚杀入大殿,便撕下了手上的面具,身边站着鬼先生与几名匈奴使者,剩余的亲信与死士围成一道人墙,做着最后的顽抗。
慕容玄猛地起身,厉声喝道:“龙砚,你休得猖狂!匈奴铁骑已在城外待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匈奴?”龙砚嗤笑一声,剑指慕容玄,“我们早已在雁门关布下天罗地网,你的匈奴盟友,怕是自身难保了!并且你亲手派出到边疆调查的苏烈我也写密信通知了,你决定他们能抵抗多久呢?”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士兵的急报:“教主!不好了!匈奴铁骑被复汉军与外面突然冲出的一支军队击溃,城外防线已破!禁军与金吾卫大半反叛,我们……我们守不住了!”
慕容玄脸色瞬间惨白,身形一个踉跄。鬼先生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悄然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淬毒短匕。
龙砚上前一步,剑尖抵住慕容玄的咽喉:“慕容玄,废话少说!被你囚禁的皇帝在哪里?”
军师蹉跎也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过殿内:“识相的就乖乖交出陛下,或许还能留你全尸!”
慕容玄浑身颤抖,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甘,却迟迟不肯开口。
就在龙砚准备再逼问时,鬼先生突然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扑了上来,袖中的短匕带着寒光,直刺龙砚后心——他竟一直伺机偷袭!
“将军小心!”
蹉跎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扑了上去,将龙砚狠狠推开。短匕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刺入了蹉跎的胸膛,毒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蹉跎!”龙砚瞳孔骤缩,转身一剑刺穿鬼先生的肩胛,鬼先生惨叫着后退,黑衣被鲜血浸透。
龙砚抱住摇摇欲坠的军师,声音颤抖:“蹉跎!你怎么样?”
蹉跎咳出一口黑血,紧紧抓住龙砚的手臂,眼中满是决绝与期盼:“将军……别管我……杀了慕容玄……救陛下……守好这天下……”他的手无力垂下,头歪向一边,再无气息。
龙砚双目赤红,心中的悲痛与怒火交织,化作滔天杀意。他缓缓起身,寒川剑指向慕容玄,周身气息凌厉如冰:“慕容玄,今日我必取你狗命,为蹉跎,为华荣,为所有死去的人报仇!”
慕容玄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往殿后密道逃窜。龙砚纵身跃起,剑刃划破空气,狠狠劈向他的后颈。慕容玄惨叫一声,扑倒在地,龙袍被鲜血染红。
龙砚上前一步,剑尖抵住他的咽喉,语气冰冷到了极点:“说!皇帝在哪里?不说,我让你生不如死!”
此时,高台上的鼓声渐渐停了。沈清辞提着鼓槌,小心翼翼抱起那坛桃花酿,快步走下高台,穿过硝烟弥漫的战场,朝着大殿走来。
那一身红妆、一坛佳酿,在满是鲜血与尸体的战场上,依旧耀眼,带着生生不息的希望与未凉的牵挂。她知道,这场战争即将结束,而他们期盼的太平与团圆,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