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砚双目赤红,寒川剑直指鬼先生,周身杀意几乎凝成实质。鬼先生肩头中剑,毒血顺着伤口汩汩流淌,却仍咧嘴阴笑:“龙砚,你以为赢了?你烧了黑风寨,杀了那些无辜之人,手上的血,可比我还稠呢!”
话音未落,龙砚已然欺近,剑刃如闪电般刺穿他的咽喉。
鬼先生瞳孔骤缩,喉咙里出嗬嗬的怪响,手中的缠枝莲玉佩哐当落地,彻底没了气息。
龙砚俯身拾起那枚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熟悉的纹路——竟与当年黑风寨控制他时,教主腰间的玉佩样式隐隐相似。
他心头一沉,转身剑尖再次抵住慕容玄的咽喉,语气冰冷刺骨:“现在,该轮到你了。皇帝在哪?黑风寨的‘牵机引’是不是你提供的?我为何会被这毒控制,做出那些事?”
慕容玄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看着鬼先生的尸体,又望着龙砚眼中的滔天恨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牙关打颤,再也不敢顽抗:“皇……皇帝在皇陵地宫的暗室里!有三道石门,需用我的虎符才能打开!”他颤抖着指向殿后,“虎符在我腰间的暗袋里!至于‘牵机引’……是朝中一位大人让我转交黑风寨的,这毒需以特定血脉为引才能起效,能让人身不由己听令行事!”
“特定血脉?谁的血脉?那位大人是谁!”龙砚剑身一压,锋利的剑刃划破慕容玄脖颈的皮肤,渗出血珠,脑海中闪过黑风寨冲天的火光、自己挥剑时的麻木感,以及那些模糊的、绝望的哭喊,心口阵阵抽痛。
“我不知他真实身份!只知道他的阁前有三道毒瘴!”慕容玄浑身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地招供,“黑风寨的火,是你被控制时放的,那是那位大人的命令,他要斩草除根,掩盖‘牵机引’的秘密,顺便嫁祸于你!被囚禁的高官都在皇城西侧的废弃宫苑里,我没杀他们,只是用药物控制着!”
确认了关键信息,龙砚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寒川剑猛地用力,直接斩断了慕容玄的脖颈,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身前的金砖。
这个作恶多端、勾结匈奴、沦为帮凶的逆贼,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来人!”龙砚沉声道,“立刻带一队人马,持虎符前往皇陵地宫营救陛下;再分两队,去废弃宫苑解救各位高官,务必小心护送,不得有误!”
“是!”士兵们轰然领命,迅分兵出。
龙砚转身走出大殿,迎面便看到沈清辞提着那坛桃花酿,一身红妆在硝烟中走来。她眼中带着关切,快步上前:“龙砚,你没事吧?”
“我无碍。”龙砚握住她的手,指尖的血腥气与心头的沉重让他微微蹙眉,却在触到她掌心的温度时渐渐平复,“皇帝和高官的位置都找到了,我已派人去营救。只是慕容玄招供,黑风寨的火……是我被‘牵机引’控制时放的。”
沈清辞浑身一震,握着药箱的手猛地收紧,眼中满是震惊、悲愤与难以置信。她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看向龙砚:“你说什么?”
“慕容玄说,‘牵机引’需特定血脉为引,能操控人的心智。”龙砚声音低沉,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愧疚,“我被控制的那段时间,什么都不记得。我一直追查此事,就是想知道自己为何会沦为刽子手……”
“刽子手?”沈清辞声音颤,眼中瞬间蓄满泪水,却强忍着未曾落下。她上前一步,俯身逼近龙砚,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语气带着沉甸甸的质问与绝望:“半年前你捣毁黑风寨,对外宣称是铲除山贼,可你我都清楚,那根本是天轮教的毒窟分坛。我那唯一的师弟,便是被掳去的弟子之一,他在寨中暗中给我传信,说寨里有半数是被迫炼制蛊毒的无辜之人,求我设法营救。可我赶去时,只看到一片火海,他的尸骨,都未曾找到!”
“我只想问你——哪怕是被控制,那些人命就不是命了吗?我师弟的死、那些无辜者的惨死,你就没有半分愧疚吗?这场阴谋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为何要操控你犯下如此罪孽!”
龙砚看着她眼中的破碎与恨意,心口如被刀割,伸手想要触碰她,却被她偏头躲开。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我愧疚至极,日夜难安。这幕后黑手,我一定要揪出来,为你师弟,为所有无辜者偿命。清辞,相信我,我与你一样,恨透了这操控他人命运、草菅人命的阴谋。”
沈清辞别过脸,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定了定神,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数个瓷瓶:“解药都带来了,分了剂量,不会出错。先救陛下,再查真相。但龙砚,我要亲自找到那个躲在幕后的人,问问他为何要操控你、为何要毁掉黑风寨里所有的性命!”
两人即刻赶往皇陵地宫。抵达暗室时,士兵们已用虎符打开了三道石门。
昏暗的室内,皇帝躺在冰冷的石床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与沈清辞此前诊治的中毒症状一模一样。
旁边的石榻上,还躺着几位被囚禁的宗室亲王,同样昏迷不醒。
沈清辞立刻取出针对性的解药,用银匙舀出,小心翼翼地喂入皇帝口中。
龙砚在一旁静静守护,目光落在皇帝手腕上一枚不起眼的玉饰上,心中一动——那玉饰的纹路,竟与鬼先生掉落的缠枝莲玉佩有几分契合,而这缠枝莲,会不会就是“牵机引”所需的血脉印记?片刻后,皇帝的睫毛轻轻颤动,呼吸渐渐平稳,面色也泛起了一丝血色。
“起效了。”沈清辞松了口气,又依次为几位亲王喂了解药。
随后,两人赶往废弃宫苑。这里关押着数十位高官,个个面色憔悴,昏迷不醒。沈清辞与赶来的医官们一同动手,将解药逐一喂给众人。
忙到日暮时分,所有被困者都已服下解药,陆续苏醒过来。
皇帝苏醒后,精神虽仍有些萎靡,却已能清晰言语。他握着龙砚的手,眼中满是感激:“龙将军,多亏了你与沈姑娘,朕才得以脱险,大胤才得以保全!此次你立下不世之功,朕定要重赏于你,金银珠宝、高官厚禄,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陛下言重了。”龙砚躬身道,“护国安民,本就是臣的职责,不敢求赏。但若陛下非要体恤,臣唯有一请——”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恳切,“臣麾下的复汉军,皆是忠心报国、历经沙场的勇士,他们随臣出生入死,只为守护大胤河山。恳请陛下恩准,将复汉军正式收编纳入朝廷军队序列,让他们能名正言顺地为家国效力,不再做漂泊无依的散兵。”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头道:“将军舍一己之荣,为部下求前程,真乃大将之风!朕准了!复汉军即刻收编,仍由你统领调度。”
龙砚叩谢恩,直起身时,目光望向殿外的桃花林,神色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对故人与往事的怅惘,带着未说出口的遗憾。“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