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前的篝火噼啪作响,火星不时从火堆中蹦出,落在周围的沙地上,瞬间熄灭,留下一个个黑色的小印记。橘红色的火焰跳动着,将阿史那思摩的身影投射在帐篷帆布上,忽大忽小,像个扭曲的怪物。他瘫坐在狼皮褥上,背脊佝偻,往日里挺直的腰杆此刻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惨白的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营外传来巡逻兵的脚步声,“沙沙”的响动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清晰,却无法驱散帐篷内压抑的气氛。阿史那思摩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狼皮褥上的绒毛,眼神空洞地盯着跳动的火焰,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白天的惨败场景——唐军的“天雷”(火球弹)炸开时的巨响、亲兵被气浪掀飞的惨状、金狼旗被烧毁的焦黑碎片,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药皂。这枚药皂是之前从云州俘虏身上搜来的,皂体呈淡黄色,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缠枝莲纹,纹路细腻,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可此刻,缠枝莲纹已被他怀中的冷汗浸得模糊不清,边角还沾着几根褐色的毛,那是俘虏身上的,混着汗水和灰尘,让原本精致的药皂显得有些狼狈。
他当时觉得这药皂新奇,既能清洁又带着淡淡的香气,便随手揣在怀里,想留着把玩,甚至还想着带回草原,让族人们看看大唐的“稀奇玩意儿”。可现在,这枚药皂却成了他眼中的“祸根”,成了他泄怒火的唯一对象。
药皂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阿史那思摩打了个寒颤,也稍微拉回了他些许神智。他反复摩挲着皂体,指尖的颤抖却泄露了内心无法掩饰的恐惧。“那不是武器,是天雷……是能炸死人的天雷……”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火球弹爆炸的巨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护旗亲兵被火球弹击中,瞬间化为焦炭的画面在眼前闪回,那股烧焦的气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攥紧药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皂体边缘硌得他手心生疼,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
“都是这破东西引来的灾祸!”阿史那思摩突然爆,猛地将药皂砸在面前的石板地上。“啪”的一声脆响,药皂落在石板上,弹了一下,滚到了帐篷角落。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眼中满是血丝,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若不是造这玩意儿的工匠,唐人怎会有心思研究那些旁门左道?怎会造出‘天雷’这种怪物?”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旁边的木桌腿上。木桌“哐当”一声倾斜,桌上的银制酒壶、瓷碗摔落在地,碎裂的瓷片四处飞溅,马奶酒洒了一地,浓烈的酸气混着药皂淡淡的香气,形成一种怪异的味道,弥漫在帐篷里。
帐外的亲兵听到动静,连忙掀开帘子探进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汗,您没事吧?”
“滚!都给本汗滚出去!”阿史那思摩怒吼道,眼神凶狠地瞪着亲兵,吓得亲兵连忙缩回脑袋,不敢再吭声,只能在帐外屏息等待。
阿史那思摩喘着粗气,慢慢平复着情绪。他走到帐篷角落,捡起那枚药皂,再次握在手中。皂体上沾了些灰尘,却依旧冰凉。他看着药皂上模糊的缠枝莲纹,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却又夹杂着一丝无力。他知道,迁怒于一枚药皂毫无意义,可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该如何泄心中的愤怒和恐惧。
他想起了大唐的那位“李大人”,虽然从未见过,却从俘虏口中听说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能种出奇特的胡椒,能造出省力的贞观犁,还能做出这种清洁的药皂,如今更是造出了“天雷”这种可怕的武器。“李大人……”阿史那思摩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里满是怨毒,“本汗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篝火渐渐变小,帐篷内的光线也暗了下来。阿史那思摩握着药皂,重新坐回狼皮褥上,眼神死死地盯着药皂,仿佛要将它看穿。他知道,今夜注定无眠,而这枚药皂,将成为他心中新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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