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陈阿大点头,“不然哪来的?咱大明可没有这样式的船。只要钱给够,葡萄牙人也肯卖——大不了多出点血!”
王乃山心里冷笑。
这陈阿大,到底是个土包子。
葡萄牙人的船是好,可人家根本不卖!那些西洋人精得很,船和炮是他们的命根子,宁可毁了也不卖给外人。
吴家那些船,要真是买的,那得花多少钱?吴桥哪来那么多钱?
不过他没点破。
有些事,得让这些人自己去碰钉子。
“还有第三条。”刘鹏阴恻恻地说,“在大明这边,让李凤那帮阉党使劲儿整吴家。查税、抓人、封店……一套组合拳下来,吴家在大明的根基就动了。到时候吴桥顾头不顾腚,咱在南洋就好下手了。”
王乃山沉吟片刻,缓缓点头:“这法子……倒是周全。不过李凤那边,得加把劲儿。十万两……我出五万,剩下五万你们东家出。”
陈阿大脸色一变:“王老爷,这……”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王乃山摆摆手,“告诉你们东家,这是买卖,不是施舍。他要是不肯,那这合作……就得再掂量掂量了。”
陈阿大一咬牙:“行!我回去跟东家说!”
“还有,”王乃山端起茶碗,“告诉吴敬水,动作要快。吴桥现在人在广州,我收到消息,他正在搬家眷——可能是察觉了啥。”
“搬家眷?”陈阿大一怔,“难道是陵水?”
王乃山冷笑:“那小子精得很,把家人都送去自个儿的地盘。等家眷安顿好了,他就能放开手脚跟咱斗了。”
刘鹏眼里闪过一丝阴狠:“那就更不能让他安顿。王老爷,您跟李太监说说,让他想办法拖住吴桥——最好能把他扣在广州。”
“扣?”王乃山摇头,“没那么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林仲元在官场可是有不少人脉,而且听说跟朝廷里某些大员还有江南某位勋贵都有来往。李凤那阉货,欺软怕硬,未必敢动他。”
“那咋办?”
王乃山想了想:“这样,你们先回暹罗,准备好。我这边继续跟李凤周旋,同时……我会派人去南洋,先摸摸底。”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张巨大的海图前。上面用红笔圈着几个点:坤甸、陵水、万丹……
“吴家的根基在南洋,咱就从南洋下手。”王乃山手指点在海图上,“先断他的根,再砍他的枝。等他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到时候,想咋捏,就咋捏。”
陈阿大和刘鹏都点头。
“货单我留下了。”王乃山走回书桌,“半个月内备齐。你们住哪儿?”
“老地方,悦来客栈。”
“好,备好了我让人通知你们。”王乃山顿了顿,看着两人,“告诉你们东家,我王乃山做事,向来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这次既然联手了,就别留后路。”
“王老爷放心!”陈阿大拍胸脯,“我们东家也是这意思!”
送走两人,王乃山独自坐在书房里。
沉香的味道又飘过来,这次他闻着舒服了些。
管家进来收拾茶具,小声问:“老爷,真跟他们合作?那个吴敬水……名声可不好。”
“名声?”王乃山嗤笑,“这世道,有钱有势就是好名声。等咱拿下吴家的产业,谁还敢说三道四?”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头。
王府的院子很大,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都是钱堆出来的。
可跟吴家在南洋的坤甸城比起来,又算得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