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快浏览了一遍译本,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然后又仔细看了两遍,尤其是那落款和印鉴。
越看,他的眉头锁得越紧。
丰臣秀吉?联络建州女真努尔哈赤?共击大明,分润辽东?
一股怒火夹杂着寒意,从李如松心底升起。倭寇可恶!这努尔哈赤,朝廷待他不薄,封他龙虎将军,他敢与倭寇暗通款曲?
但紧接着,疑惑也涌了上来。
这封信……是真的吗?
苍梧国是怎么截获的?时机如此巧合?
他们一个海外势力,为何对辽东之事如此“热心”?
他抬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韩通:“这信,你们从何处得来?那密使现在何处?”
韩通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回答:“回大帅,是在朝鲜东北部沿海,拦截一队伪装成渔船的倭寇船只所得。密使已被擒获,正在押解途中。至于具体细节,涉及我军布防,不便详述,还请大帅见谅。我家主公只说,倭寇此计险恶,若成,则辽东危矣,朝鲜战事亦恐生变,故特将此信送来,如何处置,全凭大帅定夺。”
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来源,又保护了己方情报网络,还把皮球踢了回来。
李如松盯着韩通看了半晌,挥挥手:“贵使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此事,本帅自有计较。”
韩通退下后,李如松拿着那封信,在帐中踱步良久。
当晚,他秘密召来了自己的弟弟李如柏、心腹将领查大受、张世爵等人。
帐中烛火跳动,映照着将领们凝重的脸庞。
李如松把信给大家传看了一遍。
“哥,这信……能信吗?”李如柏率先开口,满是疑虑,“苍梧国的人神神秘秘,这信来得也太巧了。”
查大受沉吟道:“大帅,信的真假,一时难以断定。但这信中所言之事,却不可不防!努尔哈赤近年来势力膨胀极快,对海西诸部鲸吞蚕食,朝廷因其征讨叛逆有功,多加抚慰,但此獠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若他真与倭寇勾结,趁我大军在朝鲜,辽东空虚之际难,后果不堪设想!”
张世爵也点头:“不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倭寇秀吉,用兵狡诈,使出这等釜底抽薪的计策,并非不可能。努尔哈赤若得倭寇许诺,利欲熏心,难保不会铤而走险。”
李如松听着部将们的议论,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不管这封信是百分之百真实,还是苍梧国别有用心,有一点是确定的:努尔哈赤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必须加以震慑和防备。
“诸位所言甚是。”李如松沉声开口,手指重重敲在辽东地图上建州卫的位置,“无论此信真假,努尔哈赤此人,必须让他安分下来!不能让他有任何异动,更不能给他与倭寇勾结的机会!”
他看向李如柏:“如柏,你立刻选派得力家丁,携带我的密信,星夜兼程赶回辽东,面见父亲和巡抚。将此事禀明,建议立即调动辽东镇兵马,尤其是广宁、辽阳、开原等处的精骑,向建州卫方向前移,举行‘巡边’或‘操演’,做出威慑姿态!同时,严令抚顺、清河等马市,近期加强对女真各部,尤其是建州部的贸易核查,必要时可暂时收紧!”
“是!大哥!”李如柏抱拳领命。
李如松又对查大受道:“大受,你派人盯着点苍梧国那个使者,还有他们在朝鲜的商栈。看看他们后续还有什么动静。”
“末将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