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往日温婉如春水的气质,今日的她步履沉稳,目光如冰,周身再无半分“如沐春风”的柔媚,唯有凛然不可犯的高贵威仪。
涂山袂走到广场前方,在距离祭台数丈处停下,目光平静地迎上涂山敖阴鸷的视线。
她身后一名男子上前一步,目光直视祭台上的涂山敖,高声质问:“秋尝祭大典,乃我涂山氏国酬谢天地祖先、庆贺丰收的最高祭典。”
“按祖制礼法,当由国君亲自主持!”
“今君上虽有恙在身,未能临朝,然储君尚在,理应由储君代为主持!”
“涂山敖,你身为二伯子,既非国君,亦非储君,有何资格,僭越登台,主持此等国之重典。”
此言一出,广场上一片哗然!
观礼台上,李枕忍不住暗叹了一声。
来了,就知道这次的祭典绝对会出幺蛾子。
主持秋尝祭的,不是国君,也不是储君。
这踏马的,今天怕是要见血了。
也不知道涂山袂能不能镇的住这个场子,镇不住的话,我可就得准备跑路了。
想到这里,李枕下意识的望向广场上的涂山袂。
晨风拂过,宽大衣袖与裙摆微微飘动,玄底朱纹的深衣紧紧贴合身形,隐隐勾勒出她成熟曼妙的身姿曲线,隐约可见修长笔直的双腿线条。
往日盈满笑意的眼眸此刻沉静如深潭,眸光流转间带着俯瞰众生的漠然与威严。
“还别说,今天的她,气场可真够足的。”
李枕忍不住啧啧称奇。
“放肆!”涂山敖身旁一名官员立刻厉声呵斥。
“仲卫,此乃国都宗庙重地,秋尝大典之前,这里哪有你一个淮邑司马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涂山敖轻轻抬了抬手,制止了身旁的官员。
他居高临下地望向涂山袂,脸上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语气轻慢地说道:
“五妹,许久不见,你倒是越有能耐了。”
“今日乃我涂山氏秋尝大典,四方宾朋在此观礼。”
“你却纵容你的人在这里咆哮宗庙,扰乱祭典。”
“若是管不好你的人,二哥不介意帮你管管。”
涂山袂神色平淡,缓缓开口:“仲卫所言,不过依礼直言。”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祭祀之礼,上通神明,下表秩序。”
“主祭之位,非君即储,此乃维系宗庙纲常、安定邦国之本。”
“秋尝祭依祖制当由国君主持,今君父染疾,然储君之位未废,长幼之序犹存。”
“即便大哥亦有不便,亦当由宗庙会议,集诸位叔伯、宗老之智,共推德高望重、合乎礼法之人暂摄,以示慎重,以安人心。”
“二哥今日登台,未闻宗庙有议,未见公推之礼。”
“此举,不合礼法,有乱礼越序之嫌。”
广场之上,一片死寂。
“大哥?”
涂山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轻蔑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一名内侍双手捧出一卷竹简,上系朱绶。
涂山敖接过,高高举起,目光扫过广场上的众人,朗声道:
“君父已于昨夜已颁下废储诏书,斥涂山恪‘懦弱失德、不堪承宗’,废黜涂山恪储君之位,改立我为储君。”
“由我代行国君之职,主持国政与宗族大典。”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
“此诏,宗老共鉴,巫史同录。”
“今日祭典,我代君行礼,名正言顺!”
广场上顿时一片哗然,议论声四起,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