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轻轻合上卧房的木门,隔绝了内外的瞬间,她脸上那娇媚的笑容如同冰雪消融般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厌恶。
一想到宴席上案几之下那污秽的场景,她便只觉得喉头一阵紧,口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令人作呕的气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只觉得一阵恶心。
她快步穿过厅堂,恰好瞥见一名侍女端着水盆走过,连忙喊住她:
“厨房在何处?”
侍女被她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躬身回道:“回姑娘,厨房在东院偏房。”
妊裳不再多言,顺着侍女指引的方向,匆匆朝着东院跑去。
厨房里一片黑暗,只有月光从窗户缝隙透入些许微光。
角落里堆着些柴薪与陶制器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与粮食的陈味。
妊裳也顾不得许多,摸到水缸旁,用木瓢舀起冷水灌入口中。
凉水顺着喉咙流下,稍稍压下了那股恶心感,可脑海中依旧挥之不去那屈辱的画面。
她只得一遍又一遍地舀水漱口,仿佛要将那份污秽与屈辱彻底冲刷干净。
直到口腔里只剩下凉水的涩味,才稍稍缓过劲来。
就在这时,厨房门“吱呀”一声轻响,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妊裳动作一滞,脸色骤然一变,猛地转头朝着门口望去,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门口站着一名青丘舞姬,身着与妊裳同款的素纱舞衣,月光勾勒出一个窈窕的身影,眉眼间带着几分清冷。
来人轻声开口:“女君,是我,不用紧张。”
妊裳借着微光看清了来人的面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不耐:“舜华?你怎么来了?”
舜华款步走到妊裳身旁,抬手轻轻拂去裙摆上沾染的草屑,而后侧身靠在微凉的灶台边,目光落到了妊裳的身上。
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做到这个地步。。。。。。值得吗?”
妊裳闻言,脸色骤然一沉,方才压下的怒火仿佛找到了新的出口。
她转过身,目光冰冷地望向舜华,语气中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舜华,你如今是越不懂规矩了。”
“我做事,何时需要你来置喙。”
“怎么,现在连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舜华面对妊裳的斥责,并未退缩,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女君息怒,奴婢若真不将您放在眼中,又何必一直追随在您的身边。”
“正因心中敬您,有些话才不得不说。”
“事到如今,您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武庚的心中,只有他的复国大业,殷商的宗庙社稷。”
“他的眼里但凡有您一分一毫,又怎会将您如同货物绮罗一般,拿来交好淮夷的这些贵族。”
“你醒醒吧,他不碰你,只是想要把你卖个好价钱罢了。”
“也只有你会信他那所谓的,等到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之后,再迎娶你,让你做大商的王妃那种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