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宾不再多言,躬身行礼后,便拿着名单退出了内殿,径直往养心殿而去。
此刻胤禛正心不在焉批阅着奏章,他心中这几日来都是殿选时见过的那个,酷似柔则的女子。
那样鲜活,那样年轻,那样灵动。
比之当初的柔则,也毫不逊色。
胤禛身为帝王,拥有了一切——权势、地位、尊荣,唯一寻不回的就是青葱岁月和曾经。
可那个叫“甄嬛”的女子,却给了他这份希望。
他很久没有感受过这如少年般的心悸了。
于是,苏培盛连叫了他两句,他才堪堪回神:
“什么事?”
苏培盛躬身答:
“回皇上,端妃娘娘求见。”
“说是皇后娘娘病着,不便起身,特派她来将拟定的新人位份与居所的单子,呈给皇上您过目定夺。”
胤禛收敛心神,将脑海中那抹清丽身影暂且压下,恢复了帝王的沉稳:
“让她进来。”
齐月宾步入殿内,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然后将手中名单呈上:
“皇上,这是皇后娘娘抱病拟定的草案,请皇上御览。”
胤禛接过名单,目光迅扫过。
当看到“甄嬛,封常在,居储秀宫”时,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常在?位份未免太低了。
他几乎未加思索,便直接开口道:
“甄氏……朕瞧着甚好,常在委屈了,便封为贵人吧。”
齐月宾闻言,心中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依照规矩轻声提醒道:
“皇上,汉军旗秀女中,已定了沈自山之女沈眉庄为贵人。”
“若甄氏也封贵人,汉军旗初封便有两位贵人,怕是……于旧例稍有不合。”
她点到即止,没有多说。
胤禛却浑不在意,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无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朕觉得她当得起,便封得。”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道:
“既然封了贵人,便赐个封号吧。”
他沉吟片刻,目光掠过窗外,仿佛在回忆什么,最终缓缓吐出一个字:
“‘容’字便很好。赐封号‘容’。”
“容?”
齐月宾轻声重复了一遍:
“皇上赐此封号,可是有什么说法吗?”
胤禛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了敲:
“说法么,朕见她,行止从容,仪态端方,颇有当年皇后之风。”
齐月宾心下明了,不再多问,恭敬地垂下眼帘:
“是,嫔妾明白了。皇上念旧重情,是容贵人有福了。”
“嫔妾这便着人将修改后的单子誊录清楚,晓谕六宫。”
胤禛“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奏章上,心思却早已飘远。
“容”字,既是赞其行止从容,更是念及那相似的、曾让他心动的容貌。
他将这个字赐给甄氏,仿佛也是在透过她,追忆那段早已逝去的、属于他和柔则的青春年华。
想来,柔则看见这个封号,也会明白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