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明白齐月宾提出让她帮忙相看的真正意图。
这并非简单的请教,而是明确地提出要与乌拉那拉家族联姻。
十几年过去,齐月宾身后的齐家已不复当年能在王府为她撑腰时的盛势。
齐父去世,她的兄弟叔伯们大多才干中庸,并不能完全地撑起门庭,小一辈又还未长成,缺乏出色的人物。
齐家的家底虽算丰厚,但在如日中天的新贵年家面前,依旧要避其锋芒。
如今朝中,大半官员都与年家交好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凭她与年世兰之间解不开的仇怨,无论昭慧嫁给谁,想来年家一派都会给她使足绊子,让她们母女在后宫和前朝都举步维艰。
可乌拉那拉氏不一样。
前朝有辛舟、俜文里等子弟已然成为朝堂中流砥柱,后宫更有一位太后和一位皇后坐镇。
乌拉那拉府的势力盘根错节,根基深厚,已然是少数能不惧年家锋芒的世家大族。
而皇后柔则向来与自己交好,共同对抗年世兰。
因此,与皇后深度联手,将女儿嫁入乌拉那拉氏,为昭慧寻一个最牢固的靠山,无疑是眼下最好,也是最必然的选择。
这些利害关系,便是齐月宾沉默许久后,最终做出的全部考量。
墨兰心知肚明,甚至乐见其成。
但是,她心中最大的顾虑,是胤禛。
“只是,妹妹想过没有,皇上那边……只怕不会轻易同意。”
墨兰蹙眉,声音压低:
“他身为帝王,最厌恶的便是臣下结党营私,后宫与前朝牵连过深。”
“如今,若你我两家借着昭慧的婚事捆绑得如此之深,只怕皇上立刻就要疑心,乌拉那拉氏与齐家是否欲图串联,内外呼应了。”
这才是最致命的阻碍。
胤禛的多疑和制衡之术,她们都领教过。
齐月宾闻言,却只是淡然一笑:
“皇后娘娘的顾虑,臣妾明白。”
“臣妾今日,要的只是娘娘您一个点头,一个应允。只要您允准此事,认可这门婚事,昭慧的前程,剩下的路,自然是臣妾这个做额娘的,拼尽全力去为她争取。”
“绝不会让娘娘您为难,更不会让皇上疑心到乌拉那拉氏头上。”
她这话说得含蓄,但墨兰听懂了。
齐月宾是要自己这个皇后表态支持,而所有可能引起皇帝猜忌的动作,都将由她齐月宾一力承担,用她的方式去促成。
齐月宾话已至此,墨兰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意,带着几分欣赏:
“为母之心,着实伟大,足以撼动万千阻碍。”
“只是不知,妹妹瞧上的,是我乌拉那拉府上哪位子弟?”
她需要确认齐月宾的目标,是否与自己的核心利益完全一致。
齐月宾抬眸,清晰而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幸真。”
墨兰笑容更深,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与满意:
“看来,我和妹妹是想到一块去了。”
幸真,那是幸舟的幼弟,同样是墨兰兄长的嫡幼子,血脉上与墨兰极为亲近。
他比昭慧大两岁,尚未定下人家,如今正跟着兄长幸舟在军营中历练。
虽才十六岁,却已显露出沉稳果敢、勤勉上进的品质。
弓马娴熟,将来凭借自身能力和家族扶持,不愁挣不到一份功名。
选择他,既避开了乌拉那拉家族中过于显眼的核心人物,又确保了与皇后一脉最紧密的血缘联系。
幸真,是眼下最合适、也最不易引人生疑的人选。
“幸真那孩子若能得尚公主的机遇,那便是他,也是我乌拉那拉府天大的福气。”
墨兰给出承诺,语气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