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扶着芳若的手,缓步走向景阳宫。
那是端妃齐月宾的居所。
因着胤禛心中那份对过往的愧疚,这些年来,齐月宾在王府的地位一直很稳固。
入宫以后,也延续着从前的尊荣体面。
她虽恩宠不算隆厚,但先前在王府时便掌过协理之权,加之胤禛给予的几分尊重,如今后宫之中,即便是对她恨之入骨的年世兰,明面上也奈何她不得。
更何况,她背后还有墨兰这位皇后的支持。
踏入景阳宫,院内安静,只闻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正殿窗边,齐月宾与女儿昭慧对坐着,一个垂眸静静翻阅书卷,一个低头专注地绣着手中的帕子,阳光洒在母女二人身上,倒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是昭慧先察觉了动静。
她抬起头,见是墨兰,立刻放下手中的绣品,站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声音清脆:
“昭慧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
齐月宾闻声也抬起眼眸,脸上露出微笑,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
“皇后娘娘怎么亲自过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她语气温和,带着一贯的沉静。
墨兰笑着扶起她,又摸了摸昭慧的头:
“无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们母女了?本宫在宫里闷得慌,过来走走。”
她目光扫过昭慧手中的绣活,赞道:
“昭慧的女红是越进益了。”
昭慧听到夸奖,脸上露出些许羞涩又开心的笑容,轻声道:
“谢皇额娘夸奖,儿臣还在跟着嬷嬷学,绣得不好。”
墨兰含笑点头,又与她闲聊了两句近日读了什么书,字练得如何。
齐月宾在一旁静静看着,见墨兰虽语气温和,眉眼间却似藏浅浅的愁绪,不像是单纯来闲话家常的。
她心念微动,便顺着先前的话头,对昭慧柔声道:
“好了,皇额娘来了这半日,也该歇歇尝尝点心。”
“昭慧,去小厨房瞧瞧,让他们备些皇后娘娘爱吃的枣泥山药糕和杏仁酪送来。”
“记得盯着他们,如今你皇额娘有着身子,糖莫要放多了。”
昭慧乖巧应下:
“是,额娘。儿臣这就去。”
她向墨兰再行一礼,这才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看着女儿身影消失在门外,齐月宾才亲自斟了红枣茶。
墨兰接过茶盏,却没有立刻喝,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如今年世兰是越张狂了。皇上亲口下令让她协理六宫,本宫如今怀着身孕,倒是不好多加插手。”
她话锋一转,看向齐月宾,目光温和却带着深意:
“只是妹妹你如今也是妃位,资历比她年氏老,膝下还养着皇上的大公主,为何也这般任她放肆行事?倒显得我们这些老人,太好性儿了。”
齐月宾垂眸笑了笑,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并不在意:
“皇后娘娘过虑了。她不过是瞧着声势大,真要说起来,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终究,皇上心里是有杆秤的。年氏还是最怕失了皇上的圣心的。”
“从前或许不敢。”
墨兰放下茶盏,声音压低了些:
“可如今她身边多了个曹琴默。”
“本宫瞧着,曹琴默对她,倒似生出了几分真心,开始实心实意地帮她出谋划策了。”
“曹琴默那个人,心思细,手段巧,妹妹是聪明人,想必看得比本宫更透。”
齐月宾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依旧打着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