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桃看着父亲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笑,带着点难得的调侃:“爸,咱家不是有好些表妹、堂妹吗?你怎么不先推荐自家人?”
江父一听,猛地摆手:“快别提那几个丫头!几斤几两我这个当伯父的能不知道?小娟懒得很,油瓶倒了都不扶!芳芳倒是不懒,就是脑子一根筋,教什么都慢半拍!让她们去你厂里?那不是帮你,是去给你添乱、拆台的!”
他说得又快又急,脸上是真切的嫌弃,仿佛生怕女儿真把那些亲戚塞进去。
江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我就开个玩笑。爸,您放心,我知道轻重。厂子里要的是能干活的,不是去讲人情的。”
江父这才松了口气,又咂巴了一口烟:“你心里有数就行。爸就怕你……心软,抹不开面子。”
“不会。”江桃摇摇头:“您帮我放出话就行,后天早上,村口,我自己挑。”
“行!”江父重重应下,站起身,“我这就去溜达溜达,跟老伙计们唠唠,保准让靠谱的姑娘都知道信儿!”
他说着就往外。
消息放出去,顿时好像平静的湖面丢进了一颗石子。一下午,江家别墅就没断过人。
有父母领着女儿来的,都赔着笑脸,反复说着:“能吃苦”“肯学”。
有姑娘自己鼓足勇气来的,也有像彩凤那样心思活络的,被江桃三言两语问过后,就自知没趣地走了。
江桃坐在堂屋,一个个见。
问的问题也简单:平时做什么活?为什么想去?怕不怕吃苦?
大多数姑娘的回答都差不多:种地、喂猪、做家务。想去见世面,挣钱。不怕吃苦。
江桃听着,不置可否。
直到一个叫冬梅的姑娘进来。她穿着打补丁但干净的旧衣服,手指关节粗大,皮肤粗糙,一看就是常干重活的。她不像别人那样紧张或热切,眼神平静,甚至有点木讷。
“平时做什么?”
“种地。砍柴。编席子。”
“为什么想去?”
“挣钱。家里弟弟要念书。”
“厂里活累,规矩严,能受得住?”江桃问。
冬梅抬眼看了江桃一下,又垂下,“可以的。”
江桃多看了她两眼,让她在旁边等等。
后面又见了几个人,不是太油滑,就是太怯懦。
傍晚时分,人渐渐少了。江桃心里大致有了几个人选。除了冬梅,还有一个叫秋菊的姑娘,虽然也紧张,但她手指特别纤细灵活;另一个叫夏竹的,绣花有点经验。
正要定下,门口又探进一个脑袋,是一个叫小芬的女孩。她跑得气喘吁吁,脸颊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