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没有过多关注阿善的话,只是凝神沉思着明叔的指证。
按照明叔的说法,今晚夜袭云庐的,是牛头寨的山匪。那么,一个朝廷命官,勾结山匪,除了能说明他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还说明,他背后的行为不简单!
利用山匪侵袭民宅,固然可以推说是流寇作乱。可也很容易让人想到官匪勾结。汪侍郎,真的不怕山匪供出他吗?还是他笃定地以为,山匪一定可顺利得手?他一个老狐狸,会如此天真吗?
正沉思间,阿陈转了回来。长庆叔见他一个人空着手回来,面色一沉,冷道:“跟丢了吗?”
阿陈正要回答,一人一马已经疾驰到门口。众人立即戒备,却是小豆子赶了过来。只见他飞身下马,一进门就说:“不怪他,是胤王殿下让三狸将人提到王府去了。殿下让我过来跟云妹妹说一声,今儿个太晚了,殿下不宜上门拜访。让云妹妹自己打扫一下,早些休息。等殿下审出结果,便会着人送信过来。”
说着走过来踢了踢地上的尸体,不甘心地说:“死了?倒是便宜了这俩杂碎!”随即又啐道:“呸!这牛头寨里,净出些下三滥的东西!快远远搭出去埋了,别在这儿脏了云妹妹的院子!”
长庆叔看看冬阳,冬阳看了一眼两个侍卫。从门外进来,云扬若有所思。正要动手去抬人,却听小豆子冲着外面说:“你们没听到吗?还不进来将这脏东西弄走?殿下让你们来,等着看热闹吗?”
“是,属下遵命。”随着应声,门外迅进来两个人,一人一个,夹在胁下就走!
院子里众人一片愕然。
小豆子却往二门口张了张,略带失望道:“云妹妹早些歇着,我还要回去复命。”
云扬知道他的心思,笑道:“鸣渊哥哥放心,里面好着呢,雨蝶刚刚也去歇下了。”
小豆子脸一热,借着火光飘忽闪动,赶紧拱拱手,一溜烟走了。
长庆叔赶紧吩咐道:“快去多打些水,好好冲洗一下院子。”
众人答应着各自去忙碌,云扬却望着长庆叔道:“咱们云庐外面,到底隐藏了多少暗卫?”
长庆叔想了一下,道:“据奴才所知,咱们大郎君是派出来阿陈、阿善两个,胤王府,至少也是两个!不过,今晚参战的只有一个,另一个好像只是负责传递消息,这边一有动静,那个人早早的就飞身走了。”
云扬点点头,怪不得,鸣渊哥哥他们赶到的那么及时。一阵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向长庆叔摆摆手道:“差不多得了,都早些睡吧,再闹下去天都要亮了。”
“是,大小姐快去歇着,这边的事很快就完。”长庆叔答应着,又指挥着他们冲这儿、洗那儿……
云扬看了看身边两个神色怔忡的丫头,知道她们定是受到了惊吓。毕竟,听到杀人和见到杀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她们再是经历过坎坷,终究,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女!
当下放软了声音,道:“别害怕,他们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没听鸣渊哥哥说吗?他们都是坏事干尽的坏人”
可伶深呼吸一口,鼓足勇气道:“奴婢,也想像合欢一样学些功夫,到时候就不怕他们来伤害姑娘!”
“我也是!”可俐立即接口。
云扬心中一暖,也忍不住笑道:“我还在担心给你们的心理留下阴影,你们却顾着担心我。既是如此,那好吧,我前些时想要进行的健身计划,倒是可以加快步伐了。”
“什么叫健身计划?”可伶很快反问。
云扬想了想,正要说些自我保护之类的话,主要还是想往女子防身术上引导。却听到可俐迅接话:“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教云庐所有的女孩子都学武功!”
云扬吓了一跳,急问:“谁告诉你的?!”
可俐很是得意,“我自己想的!”
“你为何会这样想?”云扬与可伶竟然异口同声。
可俐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那一日姑娘说,女子一定要自己学着立起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云扬有点啼笑皆非,无奈道:“虽然你的记性很好,可我也没法说你说得全对。女子一定要自己学着立起来,这个肯定是对的!但立起来,不一定就一定是要学武功!学会任何一门自己能够求生的技能,都是立起来的表现。甚至是改变性格和思想,愿意转变固有的思想观念,让自己变得坚强勇敢起来,不再处处逆来顺受,这样也叫立起来。而且,健身虽然包括学点武功,但两者并不相等。”
可俐听得似懂非懂,可伶却像是明白了,试探着问:“就比如,如果咱们治好了秀儿,可她还是想不开,又要寻死觅活,便是没有自己立起来,对吗?”
云扬想了一下,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可以救她一次,可如果她自己不愿意改变想法,总有我们救不到她时候。归根结底,还是要她自己有求生的意愿。”
这下,两个丫头算是全明白了。一起点头道:“我要学武功!”
“咳……”云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自己巴拉巴拉说了半天,这俩丫头到底是真懂还是假懂啊……
罢了,罢了,困得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无力地摆摆手,快步回房洗漱。
翌日一大早,明玥就一身红衣策马而至。望着云扬明显睡眠不足的脸,关切道:“我知道他们没能伤得了你,可是,他们有没有惊吓到你?”
云扬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摆手道:“惊是惊了的,毕竟云庐之前也没生过这样的事。六药都给惊醒了的。这吓嘛,还真是没能吓得到我。反而累得他们丢了性命,倒是我的不是了。”
明玥瞪她,“由此可见,你也没怎么将这事放在心上。嘱咐别人时不知道多尽心,轮到自己倒是浑不在意。”
云扬懒洋洋道:“我在意啊,谁说我不在意,搅得我云庐上下不宁的,我都不知道有多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