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茹安上前一步,声音抖,“妈,别吵了,真没事……”
“你闭嘴!”沈若棠没回头,只盯着何会计,“男人要脸,女人要理。
我这把年纪,不跟你吵,跟你讲理。
你要说她签的是误会,那我信。
可要是你拿她当挡箭牌,我让你知道,女人不只是磨豆腐的手,也能掀桌子。”
何会计的手一抖,桌上的账本“啪”地合上。
他脸色铁青,勉强挤出一句:“沈婶,真是误会,我这就重新写份说明,让上面撤了调查。”
沈若棠冷笑,“现在倒干净了。”
赵茹安小声,“妈,我们走吧。”
“走。”
母女俩出门时,雨正大。赵茹安撑伞,手还在抖。沈若棠走在前头,雨打在她肩上,她也不闪。
“妈,我真以为那只是个表。”
“我知道你不是坏。
可人啊,怕的不是坏,是糊。糊比坏更害人。”
“那他会不会记恨我?”
“他要记,你就让他记。记着你有理,比记着你软强。”
她们走出供销社,街道两边全是雨。沈若棠的雨衣被打得湿透,肩线笔直,脚步没一点犹豫。
赵茹安忍不住问:“妈,您真不怕得罪人?”
“得罪人怕啥?
得罪人算明白,欠的少。
求人情,账就结不清。”
雨越下越密。沈若棠停在街口,雨水顺着她的额角往下淌。
她看着街那头的灯牌,冷声说:“这账,我得盯紧。
人情账啊,最难结。”
赵茹安抬头,刚想问一句“那要是他不认”,沈若棠却没再走。
她的目光忽然停在街对面。
灯光下,一个穿着浅色雨衣的男人——正是何会计,站在屋檐下,朝她们笑。
那笑,干净得过了头。
沈若棠眯起眼,没动,也没笑。
赵茹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里一紧——
男人手里拿着那本账簿。
沈若棠缓缓开口,声音极低:
“看来,他打的不是账的主意。”
雨下得更密,巷口的水流成线,泥浆裹着碎石一路滚下坡。
沈若棠收伞,雨点顺着伞骨滑落,滴在鞋尖。她盯着街对面的那本账簿,目光一寸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