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我的好?”沈若棠笑了笑,“你是念着那红包还没还。”
“您这人咋这么记仇?”
“我不是记仇,是记账。
人情账不算清,迟早让人吃穷。
我这年纪了,脑子不好用,得记着点。”
宋爱华的笑终于挂不住,脸上的粉都快掉下来,“嫂子,您这话,太凉。”
“凉?
你有事就直说,别拐弯。
我听多了你们这套‘亲戚情分’,开口一句嫂子,下一句就掏我兜。”
赵茹安在一旁忍不住扯袖子,“妈,姑也是随口说。”
沈若棠瞪她一眼,“随口说?这嘴一张一合的,专门挑软的吃。”
宋爱华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气鼓鼓地站起来,“嫂子,您真变了。”
“我变了?那是因为我不想再被你们变着花样耍。
以前你们爱来就来,爱拿就拿,走的时候连句谢谢都欠。
现在我明白了——亲戚不是白纸黑字的理,是得靠事撑的。
真亲不看嘴,得看事。你嘴再甜,事要是歪的,我也认不下。”
宋爱华咬了咬牙,拿起那块布,冷声道,“我借,不白要。”
“行,你借,我收押。你那戒指不错,放我这,等你还布的时候一块拿回去。”
赵茹安差点笑出声。宋爱华脸都绿了,“嫂子,您这也太绝。”
“绝?你借我还得相信你啊。既然你信我,我也得有点防你。”
院子里安静得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宋爱华憋了半天,放下那块布,扭头就走。
沈若棠在她背后淡淡地来一句,“爱华,咱这亲戚不散,但规矩要立。
以后谁家真有事,能帮我一定帮;
谁家耍嘴皮子,我比你还快。”
赵茹安笑得直捂肚子,“妈,您这口气太正了。”
“正理不怕歪嘴。亲戚有的是,可真心的没几个。
人情这东西,不是拿来互相耗的,得留着见事时能说得出口。”
“那要是别人说您抠呢?”
“那他们嘴笨。
抠的是手,不抠的是理。
我不想再让别人拿我的人情当工具。”
她说完,又坐下继续缝布,针脚密密。
赵茹安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有点懂。
她妈这一辈子,不是变得冷,是终于学会了什么该热,什么该凉。
以前她老说“亲戚之间讲情”,现在她明白了:
讲情没错,但得讲清;
帮人没错,但得帮得干净;
嘴再亲,不如事上有理。
沈若棠抬头,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淡淡地说:“茹安,记着,嘴上的亲,刮风就散。能陪你干活的,能在你病时送药的,那才是真亲。
嘴甜的,我听够了;能办事的,我一辈子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