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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冀疆春残定鼎时(第7页)

他身旁,须皆白的老将黄忠,如同山岩般矗立,手扶着一人多高的赤血大刀刀柄,刀柄末端抵在泥土里。黄忠微眯着眼睛,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西面那条蜿蜒而来的官道,他的脸膛在晨光中显得异常红润,呼吸平稳悠长。

稍远处,刘赪看着丞相和夫君,不时挪动一下脚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手上的鸳鸯双钩。高览站在简宇侧后方一步的位置,他全身披挂整齐,面色沉静如古井,但唯有他自己知道,掌心已微微沁出汗意,紧握着的峻峰刃刀柄被汗水浸润得有些滑腻。

“报——!”一骑斥候几乎是贴着地面飞驰而来,马蹄踏碎草叶上的露珠,溅起细碎的水光。斥候奔上土坡,滚鞍下马,单膝点地,气息急促但声音清晰:“启禀丞相!颜良前锋,步骑混杂,约八千众,已过八里铺,距此不足四里!其军行进甚急,队形已显散乱,尘头甚高!”

简宇的目光依旧投向西面,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问:“文丑所部?”

“文丑所部约六千,多为步卒,落后约四十里,刚过李家集,正在急赶,但辎重拖累,度不及颜良。”斥候回答得简洁明了。

“二十里……”简宇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几乎被风吹散。这个距离,足够做很多事情了。他微微侧头,对身后道:“高将军。”

“末将在。”高览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

“依计行事。记住你的角色,记住你的任务。怒火需要引线,你的话,就是那根引线。看到那边榆树林边缘那面杏黄旗了吗?”简宇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指向左侧那片郁郁葱葱的榆木林边缘,一面不起眼的杏黄色小旗正静静插在那里。“当它开始摇动,便是信号。立刻后撤,向本阵靠拢,不得有丝毫迟疑,更不许回头缠斗。”

高览顺着简宇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面杏黄旗在晨风中微微飘拂。他收回目光,再次抱拳,声音坚定:“末将谨记!必不负丞相所托!”他转身,走向坡下早已列阵完毕的三千兵马。这三千人是他亲自挑选的旧部,也是简宇拨给他的精锐。

此刻,他们阵列于坡下开阔地,甲胄在晨光中反射着寒光,刀枪如林,但阵列却故意摆得不够严整,旗帜也有几面歪斜着,甚至有些士卒的甲胄故意弄得沾满泥泞,做出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刚刚抵达此地的假象。

高览翻身上马,接过亲兵递来的峻峰刃,横于马上。他没有立刻动作,而是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土坡上那个灰色的身影。简宇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与土坡、与晨光融为了一体。高览转回头,深吸一口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空气,一挥手:“儿郎们,随我向前列阵!”

三千兵马,随着高览,缓缓向前移动了约半里,在一片更为平坦、更靠近官道的地方重新列阵。高览立马于“高”字大旗之下,目光紧锁西方。那里,地平线上那道黄色的烟尘越来越粗,越来越浓,如同一条翻滚的土龙,正张牙舞爪地扑来。大地的震动感也越来越清晰,从脚底传来,沉闷,压抑,带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终于,那烟尘的前端,冲出了一面残破但依旧倔强挺立的旗帜。黑色的底,红色的大字——“颜”!旗帜边缘已有破损,旗面上沾满尘土,但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时,依旧带着一股剽悍不屈的气势。

紧接着,是更多的旗帜,更多的兵马,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烟尘中涌现。骑兵在前,步卒在后,黑压压一片,带着长途奔袭后的疲惫与尘埃,汹涌而来。马蹄声、脚步声、兵甲碰撞声、粗重的喘息声、军官零星的吆喝声……汇成了一股嘈杂而充满压迫感的声浪,席卷了整个原野。

大军前方,一骑当先,如同劈开浊浪的船头。那骑士身形异常魁梧,仿佛一座移动的铁塔,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悍勇之气。

他头戴凤翅兜鍪,身穿厚重的明光铠,猩红的战袍在身后拉出一道刺目的轨迹。手中倒提着一柄刃口极宽、寒光刺眼的长刀——正是名震河北的寒锋刀。此人,正是袁绍麾下头号猛将,颜良!

颜良的面容因风尘和急行而显得有些灰暗,但那双虎目依旧灼灼有神,里面燃烧着焦躁、决绝,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不断回头,催促着身后的队伍:“快!跟上!过了曲梁,前面就是邺城!友军在等我们!快!”他的声音如同破锣,在嘈杂的行军声中依然清晰可闻。

忽然,颜良猛地勒紧了缰绳。他胯下那匹雄健的乌骓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刨动几下,重重落下,溅起一片尘土。颜良抬起右手,握拳高举。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有着无形的力量,身后汹涌向前的兵潮如同撞上了堤坝,度骤然减缓,最终在距离高览军阵约二百五十步的地方缓缓停下,扬起漫天黄尘,经久不散。整个旷野忽然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只有战马的响鼻声和旗帜在风中的猎猎声。

颜良眯起眼睛,瞳孔收缩如针,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高览的军阵。那面“高”字大旗,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视线。高?河北姓高的将领……高览?他怎么会在这里?广平不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让他握着刀柄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白。不,不可能!高览性情刚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定是广平失守,他力战不屈,突围至此?或是……被俘?被挟持?

种种猜测在颜良心间翻滚,他强压下不安,决定上前问个清楚。无论如何,高览曾是同袍,若能救则救之,若能合兵一处,救援邺城的把握更大。

他回头,对紧随其后的副将低声吩咐,声音沙哑而急促:“整队!列圆阵,弓弩手前置!没有某的命令,谁也不许妄动!”

副将领命,急忙下去传令。颜良则再次催动乌骓马,独自一人,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向高览军阵前走去。乌骓马蹄声嘚嘚,敲打在寂静的旷野上,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沉重。

五十步。颜良勒住马,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他看清高览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高览端坐马上,甲胄鲜明,面色……很平静。一种让颜良心往下沉的平静。没有预想中的羞愧,没有狼狈,没有焦急,甚至没有多少旧友重逢的激动。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高览!”颜良开口,声如洪钟,试图用声音压住内心的不安,也试图唤醒对方的某种记忆,“果然是你!你为何在此?广平情形如何?你麾下将士何在?”

他一边问,一边目光如电,快扫过高览身后的军阵。阵列不够严整,但兵甲精良,士气……似乎并不低落?更重要的是,这些士兵看他的眼神,并非敌意,也非麻木,而是一种……带着审视和戒备的平静。这绝不是一支败军,更不像一支被挟持的军队!

高览迎着他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颜良耳中,也隐隐传向他身后不安的袁军:“原来是颜将军。一别多日,将军风采依旧。”

这疏离的、近乎客套的语气,像一盆冰水,浇在颜良心头的焦虑之火上,滋啦一声,冒起更浓的不安烟雾。

他耐着性子,甚至微微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带着提醒和暗示:“高览!你是否力战兵败,被那简宇贼子所擒,挟制至此?若是,你勿要害怕,只需给某一暗示!某即刻挥军掩杀,必救你脱此牢笼!你我二人合兵一处,共破贼军,驰援邺城!届时在主公面前,你仍是大功一件,无人可非议!”

他死死盯着高览的眼睛,希望能从中捕捉到一丝闪烁,一丝意动,哪怕是最微小的挣扎。

旷野上的风似乎停了。时间仿佛凝固。两军数万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曾经的同袍身上。高览沉默了。这沉默持续了几个呼吸,却仿佛无比漫长。颜良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终于,高览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压低,而是清晰、响亮,甚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昂扬,传遍了这片寂静的战场:“颜将军,你误会了。”

颜良的心猛地一抽。

高览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颜良心头,也敲在许多竖起耳朵的袁军士卒心头:“览,并非被俘,亦非被挟持。览是心悦诚服,归顺朝廷,投效于简宇丞相麾下!”

“你……你说什么?!”颜良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僵在马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骇人的惨白,随即又涌上暴怒的赤红。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或者说,他拒绝接受这个答案。

“你……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握着寒锋刀的手,青筋暴起,刀身都在微微嗡鸣。

高览面不改色,甚至将声音提得更高,语气更加坚定,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姿态:“颜将军,览再说一遍,亦无不可!览已弃暗投明,归顺朝廷,效命于简宇丞相麾下!丞相宽仁睿智,爱民如子,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更怀匡扶社稷、安定天下之大志!览蒙丞相不弃,收录帐下,委以重任,此恩此德,没齿难忘!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袁本初外宽内忌,好谋无断,任人唯亲,赏罚不明,非明主也!颜将军,听览一言,不若你也……”

“住口!!!!”

一声暴吼,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濒死前的咆哮,骤然炸响,硬生生打断了高览的话!这吼声充满了暴怒、惊骇、痛心、以及被彻底背叛的狂怒!

颜良的脸已经完全扭曲,虬髯戟张,根根如铁,虎目之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熊熊怒火仿佛要化作实质的烈焰喷薄而出!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高览,这个曾经与他并肩作战、被他视为河北柱石的同僚,非但不是被胁迫,反而如此“恬不知耻”、如此“大义凛然”地当众宣扬其背主行径!甚至……甚至敢如此恶毒地诋毁主公,还要劝降自己?!这比战败被俘,更让他感到耻辱和愤怒!

“高览!你这背主忘义的无耻小人!猪狗不如的畜生!”颜良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彻底嘶哑、破裂,他猛地扬起寒锋刀,刀尖剧烈颤抖着指向高览,仿佛下一刻就要脱手飞出,将对方碎尸万段!

“主公待你不薄!委你以广平重任,寄你以厚望!你竟敢丧师失地,屈膝降敌!如今还有脸在此大放厥词,污蔑主公,为那国贼张目!你……你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有何面目见河北父老!今日,某若不将你碎尸万段,何以面对主公,何以告慰那些战死在渤海、清河、死在简宇刀下的河北英魂!受死吧,叛徒!”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颜良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克制、所有的权衡,都被无边的怒火烧成了灰烬!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高览!杀了这个叛徒!用他的血,洗刷这份耻辱!

“唏律律——!”乌骓马感受到了主人滔天的杀意,长嘶一声,四蹄力,如同离弦之箭,不,如同出膛的炮弹,轰然冲向高览!颜良双手握住寒锋刀刀柄,全身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耻辱感,都灌注到了这一刀之中!

刀锋破开空气,出凄厉到极致的尖啸,仿佛连空间都要被这一刀斩裂!刀光如匹练,如雷霆,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高览的头顶狠狠劈落!这一刀,没有任何花哨,没有任何保留,只有最纯粹、最暴烈、最直接的杀戮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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