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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执衡稳驭青徐鼎(第6页)

“传令下去,明日开始,各营做最后检查。后日辰时,大军开拔,回京!”

“诺!”

简宇的声音和影子的应诺声,消散在空旷而渐渐被暮色笼罩的大堂之中。只有铜盆中的炭火,依旧出微弱而执着的“噼啪”声,燃烧着最后的光和热,映照着青砖地上那些长长短短、渐渐模糊的光影,仿佛在默默记录着,又一个时代交替的节点,就在这里,悄然滑过。

霜降已过,天气一日冷过一日。自徐州启程已有半月,大军沿着官道向西迤逦而行,如同一条缓缓游动的黑色巨蟒,蜿蜒在苍黄的大地上。

离开徐州的繁华与喧嚣,行军的节奏变得单调而沉重。马蹄声、车轮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混合着秋风卷过枯草的飒飒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孤雁哀鸣,构成了一曲宏大而萧瑟的行军交响。

道路两旁,是望不到头的、收割后残留着麦茬的田野,裸露着贫瘠的土色,偶尔能见到几座荒废的村舍,断壁残垣在秋阳下投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鸦雀在光秃秃的枝头盘旋,叫声凄厉。战争的创伤,在这些远离中心的地带,显得更为触目惊心。

简宇骑在他的“追风”马上,银鞍锦辔,在深秋并不热烈的阳光下闪着内敛的光泽。他换上了一身更为轻便的玄色骑装,外罩一件同色的大氅,领口袖口镶着黑色的貂绒,既御寒,又不失威仪。

他脸色比在徐州时好了些许,但眉宇间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倦色。连续多日的行军,加上沿途接见地方官吏、处理军务文书,即便是他这般体魄精力远常人的强者,也有些吃不消。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明亮锐利,如鹰隼般扫视着行进的队伍、两旁的景致,偶尔也会投向天边那高远而苍凉的流云。

曹操和刘备的马车,位于中军靠前的位置,被精锐的虎贲卫队严密拱卫着。

曹操的马车较为宽敞,内铺软垫,设有矮几,他常在里面看书,或闭目养神。车帘偶尔掀起,能看到他沉静如古井的侧脸。

刘备的马车则朴素些,他更多时候会骑在马上,与简雍、糜竺等人并辔而行,低声交谈,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而略显忧思的神情。

两人都谨守着“客卿”或“随行”的本分,不主动过问军务,对简宇的安排也从无异议,只是每日早晚,简宇总会邀他们并骑行进一段,或晚间在帐中设下简单的饭食,聊一聊沿途见闻、各地风物,或者天下大势。

这一日,队伍行至豫州沛国与陈郡交界处的一片丘陵地带。时近正午,秋阳高悬,但光线并不灼人,反而带着一种慵懒的暖意。前方探路的斥候回报,说有一处背风向阳的河谷,地势开阔,且有水源,适合大军短暂休整、埋锅造饭。

简宇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略显疲惫的士卒,点了点头:“传令下去,前方河谷扎营休整一个时辰,人嚼干粮,马饮其水,不得扰民,不得践踏农田。”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沉闷的行军节奏为之一变,队伍中响起了轻微的、如释重负的喘息声和低语声。大军如臂使指,缓缓分流,进入那片宽阔的河谷。

河谷中,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在秋日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两岸是早已枯黄的芦苇和茅草,在风中瑟瑟作响。几株巨大的、叶片落尽的老榆树,伸展着遒劲的枝干,在河谷一侧投下大片的、斑驳的光影。

远处,起伏的丘陵上,是成片的、光秃秃的杂木林,偶尔可见一两点枫叶的红,或是几丛经霜不凋的墨绿松柏,点缀在苍黄的主色调中,平添了几分寥落的生机。

中军大帐很快在一处地势稍高的、背靠土坡的平地上搭建起来。虽是临时休整,但帐幕、旗幡、护卫,一应俱全,秩序井然。亲卫们熟练地生起篝火,架起铜壶烧水,空气中很快弥漫开淡淡的松脂燃烧的清香和炊烟的味道。

简宇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亲兵,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肩膀。他没有立刻进帐,而是走到那几株老榆树下,凭高远眺。河谷中,数万大军有序地散开,士卒们卸甲休息,饮马喂料,或三五成群,就着溪水啃食干硬的胡饼、肉脯。

人喊马嘶,与流水风声交织,充满了行伍特有的粗粝与生气。更远处,是广袤的、收割后的原野,天地在视线尽头融为一体,呈现出一种深秋特有的、苍茫而壮阔的寂寥。

“山河寥落啊……”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简宇没有回头,他知道是曹操。脚步声很轻,带着大病初愈后的些许虚浮。曹操也换下了厚重的锦袍,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常服,外罩一件半旧的黑色裘氅,花白的须在秋风中微微飘动。他走到简宇身侧半步远的地方,也望着眼前的景象,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啊,”简宇接口,语气平淡,“自黄巾乱起,董卓造逆,诸侯并起,这中原腹地,便再难有宁日。百姓流离,田畴荒芜,十室九空……这样的景象,看得多了,心也就硬了,可每次看到,还是觉得……堵得慌。”

曹操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操年轻时,也曾立志‘为汉室征西将军’,封侯拜将,扫平边患,使国泰民安。后来……世事磋磨,雄心渐起,也渐偏。总以为,大乱之后必有大治,以杀止杀,以暴制暴,方是捷径。为此,不惜……”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是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如今再看,尸山血海,换来的,不过是一时权势,转眼成空。留下的,只是这满目疮痍,和万千枯骨。丞相所言‘扫清环宇,还政于民’,这‘还政于民’四字,重若千钧。非有绝大胸襟,绝大忍耐,绝大智慧,不能为,亦不敢为。”

这番话,说得极为坦诚,甚至带着几分自省与苍凉。简宇有些意外地侧头看了曹操一眼。曹操的目光依旧望着远方,侧脸的线条在秋日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沧桑。那双曾经睥睨天下、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却显得有些浑浊,有些疲惫,但深处,似乎又闪烁着一点与以往不同的、微弱的光。

“孟德能作此想,是天下人之福。”简宇的声音温和了些,“大治之世,不在兵强马壮,而在仓廪实,知礼节,老者安,少者怀。这条路,注定漫长,也注定艰难。你我……都需有足够的耐心。”

“耐心……”曹操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苦涩的笑意,“操,半生急躁,如今……倒是被这病躯,和这天下大势,磨得有了几分耐性。只是不知,这残躯朽骨,还能看到几分太平景象。”

“会有那一天的。”简宇的语气坚定起来,“只要我们这些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再内斗,不再折腾,给这天下,给这百姓,喘一口气,休养生息。十年,二十年,总能见到成效。”

曹操默然点头,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么并肩站着,望着河谷中忙碌的军士,望着远处苍茫的秋野,各自想着心事。秋风掠过树梢,出呜呜的声响,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落在他们脚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马蹄声是从大军来路的方向传来的,异常急促,显示出骑手正在全力奔驰。

简宇和曹操同时转头望去。只见官道尽头,烟尘扬起,一骑如飞而至。马上骑士一身劲装,外罩轻甲,风尘仆仆,正是简宇麾下负责情报传递与机密事务的心腹——史阿。

史阿是王越的弟子,剑术群,更难得的是机警缜密,忠诚可靠,一直被简宇倚为耳目,负责与后方朝廷、以及各地暗线的联络。他此刻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如此急迫……

简宇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曹操也眯起了眼睛,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史阿的战马直冲中军大帐而来,在离简宇、曹操尚有十余步时猛地勒住。那匹神骏的河西骏马人立而起,长嘶一声,前蹄落地,激起一片尘土。史阿不等马停稳,已滚鞍下马,动作干净利落。他脸上、身上沾满了尘土,嘴唇因干渴而开裂,双眼却炯炯有神,甚至带着一种……一种难以掩饰的、与紧急军情截然不同的光芒。

“丞相!”史阿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因长途奔驰和激动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洪亮。

“史阿?”简宇上前两步,沉声道,“何事如此紧急?可是京师有变?或是袁绍、刘表那边有异动?”他的声音沉稳,但熟悉他的人,能听出那平静下的一丝紧绷。这个时候,任何从后方来的急报,都足以牵动他最敏感的神经。

曹操也下意识地上前半步,目光紧紧锁定在史阿脸上。刘备不知何时也已走了过来,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脸上带着惯有的关切与凝重。周围的亲卫、将领,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聚焦过来。

河谷中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骤然降低。只有风声、水声、以及火堆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史阿抬起头,看着简宇,又飞快地扫了一眼旁边的曹操和远处的刘备,脸上那种激动、兴奋、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更加明显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立刻说出来,又似乎觉得此事不宜在如此多人面前宣扬,一时间竟有些语塞,只是胸膛剧烈起伏着,喘息未定。

简宇见他这般情状,心中疑窦更深,但看史阿的神色,又不像是噩耗或紧急军情,倒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可眼下,能有什么喜事,值得史阿如此不顾一切地飞马赶来?他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声音放缓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莫急,慢慢说。究竟何事?”

史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猛地提高了声音,那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却清晰地传遍了这小小的区域:

“禀丞相!长安……长安传来喜讯!夫人……夫人已于十日前,顺利诞下麟儿!是……是龙凤胎!一位公子,一位千金!母子……母女均安!”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简宇的脑海中炸开!又像是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正是:

凯旋路上尘未洗,忽闻龙凤降祥云。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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