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上回,夏侯渊见黄忠、张辽突然率军杀出,眼角剧烈抽搐,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瞬间明白,这绝非寻常追兵,而是简宇精心布置的致命杀招!目的就是将彭城败军彻底绞杀于此!
“结阵!锋矢阵!前军变后军!弓弩手准备——!”夏侯渊的嘶吼声如同受伤的猛兽,瞬间压过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他猛地勒转马头,玄铁重甲上未干的血渍在转身时甩出几滴暗红。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汹涌而来的死亡洪流,城破的绝望被求生的悍勇彻底取代。他知道,此刻若退,这数千好不容易收拢的残部,将如同雪崩般瓦解,被敌军铁骑肆意屠戮于这旷野之上!
几乎在夏侯渊下令的同时,乐进已然咆哮着策马在略显混乱的阵列前横向狂奔:“刀盾手!顶到前面去!长枪手!架枪!快!不想变成肉泥的就站稳了!”他肩甲破碎处的伤口因剧烈动作而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涌出,将他半边胸膛染得一片狼藉,但他恍若未觉,面目狰狞,状若疯虎。
他的凶悍如同一剂强心针,狠狠注入那些惊魂未定的士卒心中。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败退的队伍在将领的怒吼中,展现出了曹军精锐最后的韧性。
士兵们嘶喊着,互相推挤着,凭借着残存的默契,迅转向。残破的盾牌被重重顿在地上,出沉闷的“砰砰”声,长枪如林,带着绝望的颤抖,从盾牌缝隙中伸出,指向那越来越近的钢铁浪潮。尚有组织的弓弩手,手指颤抖着搭上箭矢,弓弦被拉动的“吱嘎”声零星响起,对准了烟尘中那面越来越清晰的“黄”字大旗。
“放箭!仰射!”一名都尉声嘶力竭地下令。
稀疏的箭矢腾空而起,划着无力的弧线落入奔腾的骑阵,如同石子投入大江,只激起几朵微不足道的浪花,瞬间便被洪流吞没。幽州突骑甚至没有举起盾牌格挡,他们的冲锋度太快,阵型太密,这点远程骚扰如同隔靴搔痒。
眨眼之间,黄忠与张辽已如两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入了曹军仓促结成的、如同湿纸般脆弱的防线!
“夏侯渊!乐进!手下败将,留下级!”黄忠声若洪钟,内力催动之下,音波如同实质的冲击,震得前排曹军耳鼻渗血,心神摇曳。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伤势最重、却依旧在阵前咆哮的乐进!
赤血刀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血色霹雳,刀风灼热,仿佛要将空气点燃,直劈而下!这一刀,蕴含着他毕生功力,势要将这曹军悍将立毙刀下,彻底粉碎敌军的抵抗意志!
“老匹夫!欺人太甚!”乐进双目瞬间赤红如血,他知道自己重伤之躯绝难硬接这雷霆万钧的一刀,但身后便是摇摇欲坠的阵列,他若退,军心立溃!
一股狠厉之气直冲顶门,他竟不闪不避,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将全身残存的气力灌注刀身,由下至上,悍然迎向那抹血色刀光!他竟是要以命搏命,哪怕身死,也要崩掉黄忠几颗牙!
“锵——”
如同九天惊雷炸响!火星如同烟花般爆散!
乐进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沿着刀身狂涌而入,整条右臂瞬间失去了知觉,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位,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
他座下那匹久经沙场的战马,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悲鸣,前蹄一软,竟被这恐怖的力量直接压得跪倒在地!乐进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从马背上被抛飞出去,重重砸在几名刀盾手身后,激起一片尘土,生死不知!
“文谦!”夏侯渊眼角几乎瞪裂,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但他根本无暇他顾!
因为就在乐进拼死挡住黄忠的刹那,张辽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切入!他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夏侯渊!与黄忠的刚猛霸道截然不同,张辽的攻势冰冷、精准、高效!
召虎风雷刃带着一股阴寒刺骨的杀意,没有任何花哨的前奏,直接一记简洁到极致的直刺,快如闪电,毒如蛇信,直取夏侯渊因怒吼而微微暴露的咽喉要害!这一刺,角度、时机、度,无不妙到毫巅,彰显着沙场宿将一击必杀的冷酷决断!
“张文远!”夏侯渊狂怒之下,理智犹存。他深知此人之可怕,绝不在黄忠之下!城破之辱,败军之恨,乐进生死不明的刺激,在此刻尽数化为滔天战意!他不再保留,体内真气疯狂运转,手中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的镔铁长刀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刀身乌光暴涨,悍然一刀,硬生生封向那点致命的寒星!
“铛——!!!”
这一次的交击声,不如黄忠与乐进对撼那般爆烈,却更加刺耳尖锐,仿佛两块万年寒铁在疯狂摩擦!一股阴寒凌厉的劲气如同毒蛇般顺着刀身钻入夏侯渊经脉,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整条手臂瞬间麻木,几乎握不住刀柄!
“好诡异的内力!”夏侯渊心中骇然,但性格刚猛暴烈,遇强愈强!他借势猛地一个旋身,卸去部分力道,刀随身转,化作一片乌沉沉的刀幕,如同狂风暴雨般向张辽反卷而去!
“逆贼!看刀!”每一刀都蕴含着他败军的愤懑、兄长的仇恨、以及对乐进下落的焦灼,刀势惨烈,一往无前,竟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张辽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细微的波动,似是惊讶于夏侯渊在如此绝境下竟能爆出如此强悍凌厉的反击。但他依旧沉稳如山,召虎风雷刃或格或挡,或引或卸,刃法精妙绝伦,守得滴水不漏。
他的招式没有夏侯渊那般狂猛暴烈,却如绵绵阴雨,无孔不入,每一次格挡反击,都精准地指向夏侯渊攻势中的薄弱之处,逼得他不得不回刀自救。两人刀来刃往,瞬间斗了二十余回合,刀光刃影笼罩方圆数丈,气劲四溢,刮面如刀,寻常士卒根本无法靠近,空出了一片死亡地带。
主将的舍生忘死,极大地激励了残存的曹军士卒。“为乐将军报仇!”“保护夏侯将军!”的怒吼声此起彼伏。虽然幽州突骑精锐无比,冲锋之势如同山洪暴,不断有曹军士兵被长长的马槊挑飞,被沉重的铁蹄踏碎,被锋利的环刀砍倒,那道仓促组成的防线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随时可能倾覆。
但在夏侯渊身先士卒的激励下,这些败军竟爆出惊人的韧性,他们用身体顶住盾牌,用长枪拼命捅刺马腹,甚至有人悍不畏死地扑上去抱住马腿,用牙齿撕咬!战场瞬间化作了最惨烈的血肉磨盘,每呼吸一次,都有生命消逝。断肢残臂与内脏碎片四处飞溅,鲜血将官道旁的泥土浸染得一片泥泞,浓烈的血腥气几乎令人窒息。
然而,兵力、装备、士气的绝对劣势,是无法仅靠勇气弥补的。曹军的阵型在幽州铁骑连绵不绝的冲击和分割下,不断被压缩,伤亡急剧增加。照此下去,最多一炷香的时间,这数千人便将尽数葬身于此。
夏侯渊心知肚明,久战必亡!他拼着左肩硬受张辽一记刃风扫过,玄甲破裂,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血痕,剧痛让他头脑瞬间一清。他趁机用眼角的余光飞扫视全场:乐进被亲兵拼死抢回,似乎尚有气息,但已昏迷不醒;己方阵列已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必须突围!立刻!
“文谦的亲卫!护住文谦!”夏侯渊格开张辽一记诡异的斜削,朝着混乱的战场狂吼,“全军听令!锋矢阵!随我——向西突围!进林子!”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濒临绝望的曹军士卒耳边!
残存的士兵们听到号令,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们不再固守原地,而是出野兽般的嚎叫,朝着主将夏侯渊的方向疯狂汇聚!夏侯渊一马当先,长刀如同死神的镰刀,疯狂劈砍挡路的敌骑,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上撕开了一道血口!
“想走?留下命来!”黄忠见状,怒喝一声,赤血刀舞动如风车,将几名试图阻挡的曹军士卒连人带盾劈成两半,就要策马追截夏侯渊。
张辽也攻势骤紧,召虎风雷刃化作道道索命黑光,死死缠住夏侯渊,不让他轻易脱身。
“给我滚开!”夏侯渊的咆哮声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他完全放弃了防御,镔铁长刀化作一团狂暴的乌光,只攻不守,招招皆是与敌偕亡的架势!这突如其来的亡命打法,竟让武功沉稳、精于计算的张辽也出现了一丝凝滞——他没必要与一个必死之人以伤换伤。就是这电光石火间的迟疑,给了夏侯渊一线生机!
“噗嗤!”夏侯渊的刀锋趁隙掠过一名试图补位的幽州骑兵脖颈,带起一蓬血雨。他根本不看结果,双腿死命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出一声凄厉长嘶,朝着西面林地亡命狂奔!
“拦住他!”张辽眼神一寒,召虎风雷刃如影随形,直刺夏侯渊后心!但一名忠心耿耿的夏侯亲兵,竟奋不顾身地扑上来,用身体硬生生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刃尖透胸而过,那亲兵死死抓住张辽的兵刃,口中喷血,兀自嘶吼:“将军快走!”
这舍身一击,为夏侯渊争取到了宝贵的瞬息!
“将军!这边!”另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狂吼着,带着一队残存的刀盾手,如同楔子般狠狠撞向夏侯渊前方的敌骑,用身体和残盾为他开辟道路!
“走!”夏侯渊目眦欲裂,心如刀绞,却不敢有丝毫停留,沿着这条用部下生命铺就的血路猛冲。他看到乐进被几名亲兵用绳索勉强固定在马背上,已然昏迷,由另一小队死死护卫着,且战且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