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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冰心终化济世泉(第4页)

然后,他的手万分小心地、带着一种神圣的仪式感,虚虚地、不敢用力地覆盖在蔡琰依旧平坦的小腹之上。那里,正孕育着他和琰儿的骨肉,是他简宇在这个时代,除了妹妹简雪之外,最紧密的血脉相连!

“琰儿……你听到了吗?”他低声呼唤,声音哽咽沙哑,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阿雪若是知道,她要做姑姑了……她不知会有多高兴……”

他想到远在兖州的妹妹,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在这乱世之中,这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仿佛一道强光,照亮了前路,也系紧了他们兄妹之间更深的情感纽带。那是喜悦的泪,是释然的泪,是历经磨难后看到希望的泪。

狂喜的浪潮稍稍退去,理智迅回归。简宇猛地想起蔡琰还昏迷着,他立刻用袖子胡乱擦去眼泪,转向华佗,神情已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后怕和紧张:“先生!那琰儿如今昏迷不醒,可是因为这身孕……会对她、对孩子有碍吗?”

作为丈夫和准父亲的双重担忧,此刻紧紧攫住了他的心。

华佗捋了捋长须,脸上带着理解的笑容,从容解释道:“丞相所虑,正是关键。夫人体质本就偏弱,初次怀胎,周身精血需汇聚以濡养胎儿,母体自身气血便会相对亏虚,此时正是身体最为脆弱之时。恰逢季节更替,感染风寒,外邪与内虚相互交织攻击,故而症状显得尤为猛烈,以致昏厥。此乃孕妇体质特殊所致,并非罕见之症,丞相不必过于惊惶。”

他见简宇依旧眉头紧锁,便继续宽慰,语气充满自信:“当务之急,是标本兼治。用药需如履薄冰,格外谨慎。既要选用药性平和之剂,疏散表邪,令风寒得解,又不能过于峻猛,以免扰动胎元。同时,必须辅以固本培元、安胎定神之药,扶助夫人自身正气。好在现及时,夫人年轻,底子尚存。老朽稍后便斟酌一方,先以温和之法解表,再缓缓图本安胎。只要照料得当,避风寒,节忧思,安心静养,夫人定可转危为安,胎儿亦能安然孕育。”

听到华佗这番条理清晰、充满把握的保证,简宇那颗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心,终于彻底安稳地落回了胸腔。巨大的喜悦和踏实感充盈着他。他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因激动而略显凌乱的衣袍,对着华佗,再次深深一揖到地,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庄重、诚恳:

“先生大恩!简宇……铭感五内!先生不仅妙手回春,救拙荆于危难,更为我简氏一门带来延续之望,此恩如同再造!简宇在此立誓,先生但有所需,纵是千山万水,简宇亦绝不推辞!”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激动后的微颤,但更多的是沉甸甸的感激和承诺。

华佗这次没有完全避开,而是受了半礼,然后才上前虚扶起简宇,诚恳道:“丞相言重了!治病助产,乃是医者本分。能见证丞相府上添此麟儿之喜,老朽亦与有荣焉,心中快慰无比。”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依旧沉沉的夜色,又道:“只是,夫人眼下情况初定,脉象气血尚需时时观察调整,最初这几日的调理至关重要,不容有失。若丞相信得过老朽这身微末技艺,老朽可否暂且在这府中叨扰数日,以便早晚请脉,随时根据夫人情况调整方药,直至夫人情况完全稳定?”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简宇立刻应允,这简直是解了他最大的后顾之忧,“先生肯留下照看,是简宇和拙荆天大的福分!我即刻命人准备!轻衣!”

“在!”夏侯轻衣立刻应道,脸上也带着欣喜的笑容。

“你亲自去安排,将离内院最近、最清净舒适的‘听竹轩’整理出来,一应用度,皆按最高规格,务必要让华先生住得舒心!再派得力人手,一切听从先生调遣!先生有任何需求,无论何时,立刻报我!”简宇吩咐得极其细致。

“诺!师兄放心,轻衣定会安排妥当!”夏侯轻衣领命,又对华佗恭敬一礼,“先生请随我来,稍事休息。”

华佗含笑点头,对简宇道:“丞相也请稍安,夫人需要静养。老朽先去斟酌药方,稍后再来为夫人请脉。”

简宇连连点头,亲自将华佗送出内室门口,目送夏侯轻衣引着华佗离去。待华佗走远,他缓缓转过身,再次走向床榻。烛光下,他凝视着蔡琰沉睡的容颜,眼神已与先前判若两人。那里面不再是绝望和恐惧,而是充满了无尽的温柔、失而复得的庆幸、以及一种即将为人父的、坚实而强大的责任感。

他轻轻握住蔡琰微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低声道:“琰儿,你听到了吗?华佗先生说了,你只是累了,我们有孩子了……你定要快些好起来。阿雪还在兖州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呢……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好好的。”他的声音轻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希望。

屋外,夜色依旧浓重,但丞相府内室的气氛,已悄然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萦绕不散的忧虑和药味,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喜讯冲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生机的、温暖而期盼的氛围。

有了华佗的悉心诊治和那句“夫人胎儿皆可无恙”的定心丸,简宇心中那块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巨石终于彻底落下。他亲自看着侍女将煎好的药一勺勺小心翼翼地喂蔡琰服下,又守了半夜,直至蔡琰的呼吸变得稍微平稳悠长,额间那不正常的潮红也渐渐褪去,显露出些许疲惫但安宁的睡态,他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疲惫和喜悦同时涌上心头,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将内室留给可靠的嬷嬷和侍女照看,简宇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夜已深沉,丞相府内大部分地方都已熄了灯火,唯有廊下悬挂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

他并未立刻回房休息,而是站在冰冷的廊下,任由晚风吹拂着他因熬夜而有些烫的脸颊。狂喜过后,一个更加清晰而强烈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在他心中疯狂滋长——一定要将华佗留下!

这位医术通神、仁心仁术的老者,其价值远不止于救治了蔡琰。在这征战连年、疫病频的乱世,一位神医的存在,无异于一座可活万民的宝藏。若能将他留在身边,不仅家人安康多一重保障,更能惠及麾下将士乃至一方百姓。

然而,简宇深知,如华佗这般人物,绝非权势财富所能轻易羁縻。他回想起史阿打探到的以及华佗自身流露出的态度:不慕荣利,性情高洁,志在云游四方,普济众生。若直接以高官厚禄相邀,恐怕非但不能成功,反而会显得俗气,唐突了高人。

但简宇并非轻易放弃之人。他负手在廊下缓缓踱步,眉头微蹙,脑海中飞运转。硬留肯定不行,那与他的原则和华佗的性子都相悖。那么,如何才能找到一个让华佗无法拒绝,又符合其本心志向的理由呢?他需要找到一个切入点,一个能打动华佗内心真正追求的点。

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他想起了华佗为何会来到这京城,为何会在城南陋巷为人义诊——正是因为其声名在外,病患慕名而去!但这种方式,效率何其低下!患者要苦苦寻觅,医者要奔波劳碌……

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完善。他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一抹成竹在胸的弧度。

是了,或许可以这样……他停下脚步,目光投向客院“听竹轩”的方向,那里还亮着灯火,显然华佗尚未安歇。此刻正是时机。

下定决心,简宇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袍,对侍立在远处的侍卫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必跟随,然后便独自一人,踏着清冷的月色,朝着听竹轩走去。

听竹轩环境清幽,院外果然植着几丛翠竹,夜风过处,沙沙作响,更显寂静。轩窗内透出温暖的烛光。简宇轻轻叩响了门扉。

“门未闩,请进。”华佗平和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简宇推门而入。只见华佗正坐在窗下的书案前,案上摊开着几张药方和几卷帛书,似乎他刚才还在斟酌药方或查阅医典。旁边的小炉上煨着一壶水,冒着丝丝白气。华佗已脱去了外袍,只着一身深灰色的棉布中衣,更显得清瘦,但精神矍铄,毫无倦色。

见到简宇深夜来访,华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连忙起身相迎:“丞相?如此深夜,您还未安歇?可是夫人情况有变?”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仍是病人。

简宇连忙摆手,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先生放心,琰儿服药后睡得安稳了许多,气息也平和了。简某此来,并非为病情,而是……另有一事,想与先生商议。”他走到案前,并未立刻坐下,态度显得十分尊重。

华佗闻言,神色稍缓,伸手示意:“丞相请坐。不知有何事,但说无妨。”他提起炉上小壶,为简宇斟了一杯温水,动作自然流畅。

简宇在客位坐下,双手接过陶杯,指尖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热,并未立刻饮用。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抬起头,目光坦诚地看向华佗:“先生,今日救命之恩,赐嗣之德,简宇没齿难忘。客套虚言,简宇便不多说了。此番冒昧前来,是有一不情之请。”

他顿了顿,观察着华佗的神色,见对方只是平静聆听,便继续道:“先生之医术,已臻化境,更难得的是怀有仁心,志在救济苍生。简宇……由衷敬佩。”

他先给予了极高的肯定,然后话锋微微一转:“然而,正因如此,简宇才心生一念,辗转反侧,不吐不快。简宇……恳请先生能长留于此,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果然,华佗听到“长留”二字,平静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温和却坚定的拒绝之意。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水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诚恳而毫无转圜余地:“丞相厚爱,老朽心领。只是……老朽乃山野散人,疏懒成性,平生之愿,便是凭借这微末医术,云游四方,行脚天下,遇病施治,遇伤则救。这庙堂之高,府邸之深,实非老朽久居之所。且天下之大,病患之多,犹如恒河沙数,老朽岂敢为一隅之安,而忘四方之苦?还望丞相体谅老朽之心志。”

这番话在简宇意料之中。他并未流露出失望之色,反而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先生所言极是。先生志在四方,心系天下病苦,此等胸怀格局,实令简宇汗颜,更是天下百姓之福。”他先是将华佗的志向捧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表示完全理解和尊重。

然而,紧接着,简宇的话锋却如流水般不着痕迹地一转,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先生欲救济天下,此志可敬可佩。然,简宇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先生。”

华佗微微颔:“丞相请讲。”

简宇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力量:“先生云游四方,以天地为庐,以病患为亲,固然洒脱。但,天下罹患疑难杂症、沉疴痼疾者,又何止万千?他们若听闻先生之名,心生希望,欲寻先生救治,却又该去往何处寻觅仙踪?难道要让他们拖着重病之躯,怀揣渺茫之望,漫无目的地踏遍千山万水,去碰那份不知何时何地才能遇到的运气吗?”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却更显分量:“还是说,要让他们只能被动地等待,等待某一天,先生您恰好云游至他们的乡里,恰好他们得知了消息,又恰好能在先生离开前赶到先生面前?这其间,但凡有一个‘不恰好’,便可能是一条乃至数条本可挽救的性命,因延误而逝去。先生仁心,念及此景,心中……可会安然?”

这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几记重锤,敲在了华佗的心坎上。他脸上的平和神色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思索,随即,眉头渐渐蹙起,陷入了沉默。

简宇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行医方式中一个他一直有所感触却未曾深思的悖论和困境。他一生行医,救人多矣,但确实,有多少人是恰好在他路过时得到救治?而那些听闻其名、却苦寻无门的病人呢?他们又当如何?自己这种“遇缘”式的行医,固然随性,但对于那些急需救治却又无法移动的重病患者,是否又是一种事实上的局限和……某种程度上的无力?

华佗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和疤痕的手,这双手救过很多人,但是否也有本该救到、却因阴差阳错而未能救到的人?他行医济世的宏愿,在“云游”这种方式下,效率究竟如何?覆盖面又有多大?

这些问题,他以往或许模糊地想过,却从未像今天这样,被如此清晰、如此尖锐地摆在面前。他无法立刻回答,因为简宇说的,确是实情,是一个他无法回避的、关于“如何更有效地实现济世理想”的根本问题。他的沉默,本身就意味着一种认同和内心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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