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你带人做水龙。徐先生,你盯住西巷和磨坊那边,有人再聚,立刻告诉我。”
两人点头,各自散去。
她站在信秤台前,没动。
远处,一只野猫跳上墙头,尾巴一甩,消失了。
她把手伸进鹿皮囊,摸到那段新炭笔。笔身光滑,还没用过。
她拿出来,在货单背面写了两个字:
防火。
写完,把纸折好,夹进陶片册里。
这时,她听见脚步声。
回头一看,一个年轻汉子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卷布。
“布娘子。”他说,“我是织布的赵二,今天刚把货送来。我听说……有人想放火?”
她看着他。
“谁告诉你的?”
“隔壁棚的李嫂。”他说,“她说晚上听见人在磨坊说话,提到了你。”
她没否认。
“那你怕吗?”她问。
“怕。”他说,“我家三匹红染布都在里面。要是烧了,一年白干。”
“那你现在回去撤货?”
“不。”他说,“我来问你,我能做什么?”
她看着他。
“守夜。”她说,“明天开始,每户出一个人轮值,夜里盯棚。你愿意当第一个?”
他点头。“我今晚就来。”
“好。”她说,“去叫李嫂也来。你们两个先守前半夜。”
他转身跑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然后,她走向粮棚,把第一台水龙样器摆在入口最显眼的地方。木筒刷了清漆,活塞杆擦得亮。
她又从鹿皮囊里掏出那张写着“防火”的纸,钉在旁边。
做完这些,她走到空地处,蹲下。
指甲又开始啃了。
这是她想事的习惯。
她一条条过脑子里的名单:哪些棚靠得近,哪些堆了易燃物,哪些夜里没人守。她记下七处重点,准备明早安排人盯。
风把她的短褐吹起来一角。
她忽然停住动作。
抬头看向西巷。
那边没有光,也没有人影。
但她知道,陆恒正在看。
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走向信秤台。
怀里货单的边角露出来一点。
她没把它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