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寝殿内一片死寂。
最后一小块顽固的黑褐色痘痂,将掉未掉地挂在念柔的眉心。
李承稷站在床边,一双眼死死盯着那块痂,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湿腻的汗,连呼吸都忘了。
范柔柔倒是淡定,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那痂壳旁轻轻一弹。
“啪嗒。”
痂壳应声而落。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痂壳掉落的地方,露出了新生的皮肉,粉嫩嫩的,没有一丝凹陷。
光滑,平整。
除了颜色还有些深浅不一的沉淀,那张小脸,竟是完好如初!
一个麻子坑都没有!
“没……没留疤……”李承稷嘴唇哆嗦着,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抚过儿子的脸颊,仿佛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
下一刻,这位九五之尊再也绷不住,一把将念柔紧紧搂进怀里,滚烫的泪水浸湿了龙袍。
“天佑大夏!天佑大夏啊!”
他原以为,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保住性命,落得一脸丑陋的印记。
谁能想到,奇迹真的生了。
范柔柔看着眼前相拥而泣的父子,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笑意。
这场持续了半个多月的仗,她赢了,赢得彻彻底底。
念柔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小手拍了拍父皇的后背,又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脸蛋,好奇地问:“父皇,我脸上的豆子呢?是不是都被母后抠去吃了?”
“……”
李承稷的哭声戛然而止。
范柔柔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没好气地瞥了小家伙一眼:“想得美,本宫不吃素。”
……
太子痊愈,且未留丝毫疤痕的消息,如同一阵十二级的飓风,瞬间席卷了整座皇城。
太和殿。
当李承稷牵着念柔的手,出现在朝堂之上时,原本嗡嗡作响的朝会,顷刻间鸦雀无声。
满朝文武,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那个跟在陛下身边,虽然身形清瘦,但面色红润,精神头十足的小殿下,真的是那个传闻中九死一生,命悬一线的天花病人?
这……这他娘的怎么可能?!
自古以来,得天花不死已是祖宗烧了高香。不死还不留麻子的,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不是奇迹,这是神迹!
所有人的目光,都控制不住地,齐刷刷投向了龙椅之侧。
那个身着凤袍,神情淡然,仿佛只是出来散了个步的女子。
是她。
就是这个疯疯癫癫,把太医院搅得天翻地覆,却又在危难之际,一手创造了这等神迹的皇后娘娘!
一时间,那些曾经鄙夷她、嘲笑她、等着看她笑话的大臣们,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此时此刻,他们心中再无半分轻视,只剩下两个字。
敬畏。
“众爱卿,平身吧。”
李承稷的声音响彻大殿,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底气和扬眉吐气,“都看清楚了,太子无恙!这,便是朕的皇后,为我大夏立下的不世之功!”
话音落下,他满含深情与感激地望向范柔柔。
然而,范柔柔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这天大的功劳跟她毫无关系。
她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圈底下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忽然开口。
“陛下。”
“柔柔,何事?”李承稷语气温柔。
范柔柔一本正经地说道:“臣妾觉得,太医院的太医们,每日在药圃里从头学起,甚是辛苦。为体恤他们,应当改善一下伙食。”
满朝文武:“???”
我们在这儿震惊神迹,您在那儿关心太医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