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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白发天道（第3页）

“若忘了他们是谁…若忘了我是谁…忘了这心头血为何而热…忘了这手中剑为谁而鸣…”

她的左手，依旧死死握着滚烫的归墟剑柄。右手，却缓缓抬起，五指成爪，没有半分犹豫，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刺向自己那散着赤金神曦、正被灰败石化之力侵蚀的左胸心脏位置——那里，是混沌钟核心与她生命本源融合的所在，是天道权柄的枢纽！

“那这无情的天道…这冰冷的至公…”

指尖刺破肌肤，撕裂焦黑的伤口，深入血肉！淡金色混合着冰蓝寒气的血液瞬间涌出！

“…不要也罢！”

“噗嗤——！”

血肉撕裂的闷响，如此清晰，如此惨烈。

苏清玥的右手，整只没入了自己的左胸！剧烈的痛苦让她身体瞬间绷紧如弓，仰头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长啸！啸声中蕴含着肉身被撕裂的剧痛，更有着灵魂被强行剥离的绝望与疯狂！

嗤——！

赤金与冰蓝交织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她胸前恐怖的创口狂涌而出！但喷涌而出的，不仅仅是血液！

她的五指，在胸腔内，死死攥住了那半颗与混沌钟核心融合、正冰冷搏动、散着浩瀚天道威压的——天道之心！

赤金色的心脏，表面流淌着冰冷的法则符文，如同最精密的机械。此刻，它被一只染血的手强行攥住，从主人的胸腔中，一点点、带着撕裂的筋肉与经络，向外拔出！

“呃啊啊啊——！”难以想象的剧痛席卷全身，苏清玥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满头白被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大半，又迅被天道之心的冰冷气息冻结成血色的冰棱。她的右眼情火疯狂闪烁，焰心深处，属于“苏清玥”的记忆碎片如同走马灯般飞旋：林陌染血的微笑、韩老吹胡子瞪眼的训斥、铁蛋在麦浪中的奔跑…这些画面支撑着她，赋予她最后的力量。

“这权柄…还你九界！”她嘶吼着，染血的右手用尽最后的气力，猛地向外一扯！

噗——！

半颗流淌着赤金神曦、缠绕着冰冷法则锁链、兀自搏动着的天道之心，被她硬生生从胸腔剜了出来！脱离身体的刹那，心脏表面光芒大盛，仿佛要挣脱束缚，回归天地！

就在这心脏离体的瞬间——

铛——！！！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来自鸿蒙初开、又似万物终结的悲怆钟鸣，猛地从苏清玥腰间那枚青玉铃铛中炸响！声波不再是清越，而是带着撕裂灵魂的哀恸，瞬间席卷了整个九界！天空被染成一片混沌的暗金色，大地在悲鸣中震颤！

咔嚓！

青玉铃铛表面，一道细长、深邃的裂痕骤然浮现！仿佛承受不住这剜心之痛带来的反噬。

更令人惊骇的是，随着钟鸣悲响，那道裂痕之中，并非涌出毁灭的能量，而是缓缓渗出了一缕缕…粘稠的、温暖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金色血液！

这金血散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浩瀚如星海却又温柔如春阳的磅礴气息！它甫一出现，便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化作一道温暖的金色洪流，将苏清玥剜心后濒临崩溃、意识沉沦的元神温柔地包裹起来！

“天道不仁…”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无尽疲惫与刻骨思念的声音，直接在苏清玥沉入黑暗的元神深处响起。

“…你却是我的苏清玥。”

是林陌！

这声音，这气息…是林陌留在混沌钟最核心处、以自身道躯补钟时，偷偷藏入的最后一缕、最纯粹的情魄本源！是他对天道最后的“不公”，是他留给苏清玥…最后的私心与守护！

温热的金血包裹着苏清玥冰冷的元神，如同最温柔的怀抱。金血之中，无数细微的光点闪烁，那是属于林陌的记忆碎片，是他最珍视的情感烙印：青石村夕阳下少女清冷的侧脸，归墟剑冢中她舍身相护的决绝，赤足踏在麦田泥土里的柔软触感…这些碎片，如同温暖的星辰，照亮了苏清玥元神沉沦的黑暗。

冰冷的天道意志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混沌钟本源的“叛逆”力量隔绝在外，出无声的愤怒咆哮。

金血缓缓渗入苏清玥残破的元神。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水乳交融般的悸动传来。并非肉体的接触，而是灵魂最深处的共鸣与抚慰。林陌那缕残存的情魄，带着他所有的炽热、眷恋与不舍，温柔地缠绕上来，轻轻抚平她元神上因剜心剥离和天道反噬造成的恐怖裂痕。

“唔…”苏清玥濒临消散的意识出了一声模糊的、带着极致痛楚却又夹杂着无边慰藉的呻吟。仿佛在无边冻土中即将熄灭的火星，骤然被投入了温暖的熔炉。

在这金血的包裹与情魄的抚慰下，一种越了肉身感官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极致“交融”正在生。冰冷被驱散，剧痛被缓解，绝望被希望取代。林陌残留的情念如同最细腻的笔触，在她元神的核心处，重新勾勒、点燃那名为“苏清玥”的存在烙印。

堡垒之外，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凝滞。

九大圣主和残余的联军修士，被那剜心的惨烈一幕和响彻九界的悲怆钟鸣彻底震慑！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白染血、自剜心脏的女子，看着她被神秘的金血包裹，感受着那金血中散出的、令他们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浩瀚而温柔的气息。

玄诚子手中的玉圭玄光彻底黯淡，他嘴唇哆嗦着，看着那半颗悬浮在空中、兀自搏动却失去了掌控者的赤金天道之心，又看向被金血包裹的苏清玥，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与…一丝莫名的恐惧。他似乎隐约明白了，自己这些人，连同他们信奉的所谓“仙道秩序”，在刚才那一刻，究竟逼迫一个怎样的存在，做出了何等决绝的选择。

荆棘堡垒顶端，韩老那愈透明的虚影，碧绿的魂火静静燃烧，凝视着下方被金血包裹的身影，仿佛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老槐树的枝叶在悲怆的钟鸣余波中，轻轻摇曳。

堡垒内，张氏依旧跪在铁蛋身边，对周遭天崩地裂般的剧变恍若未觉。只有少年胸前那道被湛蓝心火包裹的伤口，在金血光芒的辉映下，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钟灵小小的身影悬浮在苏清玥身边，看着那温暖的金血，看着金血中隐约浮现的、属于林陌的模糊光影正温柔地环抱着苏清玥的元神，她捂住了小嘴，大颗大颗湛蓝的魂泪无声滚落。

“主人…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