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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白发天道（第2页）

然而，回应她的，是天道意志更加狂暴的冲刷！

“情感干扰…判断失误…资源浪费…目标个体生命体征低于阈值…救治效率低下…建议放弃…”

冰冷的逻辑链条在她意识中冷酷地推演着，将铁蛋定义为一个“无价值个体”，将救治行为判定为“非理性损耗”。

“放弃？！”苏清玥的右眼情火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将她最后一丝克制焚烧殆尽。识海中，那片由情火守护的记忆孤岛，因为守护铁蛋的强烈意念而爆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给我——滚开！”

一声饱含痛楚与愤怒的嘶吼从她喉咙深处迸！并非针对天穹的敌人，而是针对识海中那冰冷无情的天道意志！

轰——！

一股沛然莫御的赤金神曦混合着湛蓝情火，以她重伤的身躯为中心，轰然爆！强行冲开了钟灵维持的治疗光幕！

她竟然不顾自身恐怖伤势的恶化，不顾识海内天道意志更猛烈的反噬，强行压榨出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

左眼星璇疯狂旋转，冰冷的法则之力被强行扭曲、抽取，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守护！

“定！”

冰冷的敕令再次响彻天地，但这一次，目标不再是毁灭性的攻击，而是铁蛋胸前那道不断涌血的伤口！

嗡！

铁蛋伤口周围的空间瞬间凝固！喷涌的鲜血被定格在空中，形成一串诡异的暗红色血珠。伤口内部，那股疯狂肆虐、侵蚀生机的暗金丹毒之力，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禁锢，侵蚀的度骤然减缓了百倍！

但这禁锢，是以苏清玥自身为代价！她身体剧震，左肩那道灰败石化的伤口猛地崩裂开更大的口子，灰败之色加向上蔓延，仿佛要将她半边身体都化为冰冷的石头！右腹的焦黑伤口更是窜起细小的雷火，灼烧着新生的血肉。最可怕的是鬓角的霜白，如同失控的野马，疯狂向上侵袭！仅仅一息之间，那冰冷的雪色便越过了耳际，向上蔓延了小半个头顶！原本风华绝代的容颜，此刻半是冰冷神性，半是焦灼伤痕，被刺目的霜雪分割，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与凄艳。

“苏姐姐！不要！”钟灵尖叫着，湛蓝的情火不要命地涌向苏清玥，试图稳住她崩溃的身体和识海。

然而，苏清玥仿佛听不见。她的右眼死死盯着铁蛋被“定”住的伤口，左眼星璇不顾一切地疯狂推演。情火在她指尖跳跃、压缩，最终凝聚成一滴纯粹到极致、蕴含着生命本源与无尽守护意志的——湛蓝心火！

这滴心火，是她自身情魄本源所化，是她作为“苏清玥”存在的核心烙印之一！

“去！”

她屈指一弹，那滴湛蓝的心火，如同穿越空间的流星，瞬间没入铁蛋被禁锢的伤口深处！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投入冰水！湛蓝的心火与暗金的丹毒猛烈碰撞、纠缠、湮灭！心火所过之处，狂暴的生命力强行驱逐着污秽的侵蚀，灼烧着腐朽的脉络，艰难地刺激着那微弱的心脉重新搏动！

铁蛋原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脉搏，猛地跳动了一下！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濒死的沉寂！

但代价是…苏清玥头顶，那最后残留的银蓝色丝，如同被无形的寒潮席卷，瞬间褪尽了所有色彩，化为一片刺目的、毫无生机的霜雪！三千银蓝化作了满头苍茫！

白胜雪！映衬着她半边焦黑、半边石化的身躯，以及嘴角不断溢出的淡金血液，凄绝如画。

“呃…！”识海内，天道意志的洪流因她强行“逆天改命”、耗费本源救治“无价值个体”而彻底暴怒！冰冷的法则之海掀起万丈狂澜，狠狠拍击在情火守护的孤岛上！岛屿剧烈震荡，边缘处开始崩解，一些细小的记忆碎片——孩童时的欢笑、初入仙门的憧憬…如同流沙般被冰冷的法则卷走、湮灭！

剧痛如同亿万钢针贯穿神魂，苏清玥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向前扑倒。幸而钟灵及时化作流光托住了她。

“值得吗？为了一个蝼蚁般的凡童？”一个冰冷、宏大、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直接在苏清玥濒临崩溃的识海核心响起。那是天道意志最直接的质问，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你本可调动此界之力，轻易抹去那些蝼蚁的反抗，维护灵力均衡的秩序。却为一己私情，损耗本源，自毁长城。愚蠢！忘情，方为至公！舍弃这些无谓的牵绊，你才能真正掌控天道，成为完美的规则化身！”

“至公？完美？”苏清玥的意识在剧痛中挣扎，白垂落，遮住了她半张脸，露出的右眼情火却燃烧得更加执拗，映照着堡垒内那片被守护的麦田，映照着张氏呆滞绝望的脸，映照着铁蛋胸口那艰难搏动的一点生机。“若这至公…是看着他们在眼前死去而无动于衷…若这完美…是要变成你这般冰冷无情的怪物…”

她的意识艰难地探向腰间，那枚温润的青玉铃铛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轻轻震颤，出微弱的清鸣。指尖颤抖着，抚上那冰冷的玉质。仿佛感应到她的触碰，铃铛内部，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带着阳光与青草气息的暖意，悄然流淌出来，渗入她冰冷的指尖。

这丝暖意，如同投入冰海的火种，瞬间点燃了她识海中那摇摇欲坠的情火孤岛！

“林陌…”一个名字，带着泣血般的眷恋，在她心底最深处无声呐喊。

仿佛回应她的呼唤，一直被她紧紧握在左手、斜插在地面支撑身体的归墟剑，忽然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柄末端，那处被林陌当年亲手刻下的、略显笨拙的剑纹刻痕，在她掌心鲜血（强行催动力量时震裂的虎口）浸润下，骤然变得滚烫！

一股炽热、磅礴、带着斩碎一切枷锁的桀骜意志，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顺着剑柄狠狠冲入苏清玥濒临冻结的识海！

“清玥！”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带着焦灼与心疼的呼唤。

不是幻觉！是烙印在剑柄刻痕深处，林陌留下的一缕最精纯的神魂印记！是他无数次握剑时倾注的信念，是他永不屈服的意志，更是…他对她最深沉的、未曾宣之于口的眷恋！

这股意志，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狠狠刺入了天道意志掀起的法则狂澜！

轰——！

苏清玥濒临沉沦的意识被这来自灵魂深处的灼热狠狠刺醒！右眼的情火如同注入了不灭的薪柴，爆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左眼那疯狂旋转、试图吞噬一切的混沌星璇，竟被这桀骜的剑意冲得迟滞了一瞬！

“忘情？至公？”苏清玥猛地抬起头，满头的白在能量风暴中狂舞，右眼的情火燃烧如烈日，左眼的星璇在剑意冲击下剧烈震颤，流露出冰冷的裂痕。她的声音不再压抑，不再痛苦，而是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破釜沉舟的决绝，响彻在自己的识海，也仿佛响彻在九霄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