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昏黄的光线忽然从栏杆下掀了上来,日出?了。
云彩斑斑驳驳,像裂开的贝母,秦不赦的侧脸被映得很柔和,肖紫烟忽然意识到,尽管外在和性格有太?多不同,但她老板其实很像他的师父。
“三千六百年,也是活得够够的了。”昭帝陛下笑了起来,仿佛这三千六百年一点也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你老取笑我师父,其实我早就比他年纪大了。”
“那,”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那个——”
“怎么?”
紫霞元君捻了捻手指,比了个数钱的动作:“你的遗产——”
秦不赦无语地看向她
秦不赦:“你学过代议制民主制吧,我的政治遗产都走民主选举。”
肖紫烟眼巴巴地看着?他:“那经济遗产……至少有五分之一,那个……”
“捐了。”秦不赦面无表情地说?。
“哎!”肖紫烟垂泪,“我以为你早就在正大光明?匾后写下了我的名字,这些年的同事和时光,终究是错付了啊!!”
秦不赦又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肖紫烟忽然端正了脸色,“既然这样,关于?最后的收网……”
话音戛然而止。
秦不赦挑了挑眉,接着?反应过来,转过头。
殊掌门的身影白晃晃地出?现?在玻璃门上,刚沐浴过,只?披着?一件浴袍,腰带松垮垮地系着?。
他轻轻敲了敲玻璃,目色澄明?,也不知都听到了些什么。
秦不赦拉开门。
“昭儿,进来。”殊无己先开口了,他扬了扬手里厚厚的精装书,“有什么事晚点再聊。”
“先教我学英语。”
爱
邮轮的汽笛,升放的塔桥,零散的犬吠,咿呀的方言,清晨的声音错杂在一起,总像一场繁复的梦。
殊无己倒不是真的想现在就学英语,他抱着手臂靠在窗边,看着下面遛狗的,晨跑的,踩着滑板上学去的人们,漫不经心?地听着徒弟解释洋文构词和语法的背景音,有一搭没?一搭的,只拣爱听的入耳。
秦昭自然也发现了对方的走神,但师父没?说停,他也不好停下来。
殊无己看了他一眼,忽然问:“同一个词缀能否跨词性?”
“可以的,有的词缀有跨词性的功能,可以形成不同词性的派生?词。”秦不赦很快地接道,“比如——”
“那为什么同一个词缀在不同词性上意思会不一样?”
“词缀不是固定的翻译,它?的演化历史很复杂,意义也会不断发生?调整。”
“我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禁术?”
秦不赦:“……”
“没?有。”秦不赦道,“其实您想问可以直接问的。”
遮遮掩掩的窗户纸捅破了,秦老板干脆收起词典放在一边,“我知道您学什么都很快,与其执着于过去的事,不如想想今后的安排。”
殊无己安静地看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秦不赦很快就说出了他的计划,很流畅,似乎已经考虑了很久了:
“我想可以给?你雇个老师,专门让你学点基础通识,找找感兴趣的方向,最好还是申请个大学去体验一下,我知道以你的聪慧,这些都要不了多?少?时间。”
“这儿有很多?值得探索的未知领域,不管是技术还是人文,挖掘泥土还是飞向宇宙,你以前?可能从来没?想过,未来都可以慢慢接触……”
“如果都不喜欢,回三?清也可以的,做点宗教研究,回三?叠泉山申请办公场所,剩下的你看不惯的那些就可以慢慢整治了。实在不想管,承古博物馆那儿我也有个位置——”
“秦昭。”殊无己轻声打?断了他,“你呢?”
秦不赦一愣:“什么?”
“为什么独独没?有提到你自己?”
“这都是关于你的安排。”秦不赦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一下,“我很忙,我是老板,有团队和员工要养,还在天庭挂了个虚衔,免不了跑上跑下,不能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