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很快逼近。
骆清宴在宴会之上听钱桓夸下海口,就为宋容暄捏了一把冷汗,可他如今除了宴会,其余时间无法出府,只好派秦阙去天机司打听消息。
“怎么样?”秦阙一进门,骆清宴就急得朝他奔过来。
秦阙失望地摇了摇头,“宋侯爷那边也是焦头烂额,没什么办法。”
今日晚宴是破案最后的期限,皇上也承诺给宋容暄丰厚的赏赐,作为他解围肃州的奖励。
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在此刻,给皇上一个交代了。
骆清宴捏紧了拳头,他知道宋容暄已经是不容易,但一想到雾盈苍白的脸色,他就觉得宋容暄明明有能力救下她,却偏偏……
华灯初上,夜色撩人。
骆清宴换好了一身宝蓝色圆领窄袖袍,可他的心情却不怎么好,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为了柳雾盈,他几乎彻夜难眠,可是他明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万事都已经出了他的掌控。
宴会已经进行到了一半,皇上微笑着问:“君和答应朕的三日之期已到,柳家的案子可有结果了?”
此言一出,陵光殿霎时一静,众人面面相觑,目光落在宋容暄身上。
宋容暄敏锐地察觉出,皇上问的不是眉目,而是结果。
他和所有人都一样,只求一个结果。只要柳家倒了,户部的肥差自然有人挤破了脑袋想要填进来,而皇上也会重新安插他的人手掌控户部。
可户部本就是个极难做的部门,可以说除了柳鹤年,前几任户部尚书都搞得一团糟。
宋容暄知道,他这一句话,就可能置柳家于万劫不复。
皇上已经无数次暗示他不能徇私枉法,他想要的是什么结果,宋容暄再清楚不过。
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冰水里浸泡着,凉得刺骨,喉咙哽咽,喉结上下滚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脑海里已经重复这样画面许多次,他却仍然克服不了自己的心结。
“怎么?君和可是不愿回答?”皇上微眯着狭长的眼睛。
“回陛下,户部尚书柳鹤年,勾结外敌,贪赃枉法,该……株连三族。”
一锤定音。
骆清宴脑袋嗡地一声,他眼前一黑,朝后栽去。
他怎么敢……
“很好。”骆奕的嘴角已经忍不住翘起来,“宋爱卿真是铁面无私。”
株连三族,连墨老将军一家都无法幸免。
骆清宴似乎今日才看透这个骨子里凉薄狠辣到了极致的人。
他的目光一分都没匀给骆清宴,可握着酒杯的那只手青筋暴起,心脏一下一下锤击着他的胸口,要将他整个人撕得四分五裂。
一面是人情一面是国法,没有人敢说他错,他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柳雾盈呢?
“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宋容暄忽然沉声道。
“君和尽管说。”皇上心情很不错,眯着眼说,“朕还没奖赏你此次肃州大捷的功劳。”
“臣想请求陛下放过柳雾盈。”宋容暄绕过席位,低着头,沉默地叩。
封筠的心一下子揪住了。
她没有想到,一向骄傲如孤鹰的宋容暄,会为了一个人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