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桩小事并没影响到她的好心情,雾盈坐在墨老夫人身边,听她讲着五湖四海的奇闻异事,倒是从不寂寞。
接下来,是祭高禖神的礼仪。
按照规矩,皇后要把红枣花生等赐给没有子嗣的嫔妃女眷。
位分低一些的嫔妃,自然是千恩万谢地接过来,高位却无子的嫔妃······雾盈无端想起了惨死的贤妃娘娘,她如今泉下有知,也该庆幸躲过了一番羞辱。
淑妃和明贵妃尚且年轻,未来还有许多可能,若是贤妃娘娘那个年纪·······
雾盈禁不住眼眶一热,险些落泪。
肖尚宫把皇后赏赐的红枣花生盛到托盘里,端到明贵妃与淑妃的眼前。
那红艳艳的枣如同催命的鬼画符,让本就脆弱不堪的明贵妃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本就是强拖着一副病体来这宴会,此时更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厉声尖叫起来,猛然一个扬手掀翻了盘子。
红枣和花生散落一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淑妃眸中也凝着挥之不去的寒意,见明贵妃如此反应激烈,她微不可察地蹙了眉头,“明姐姐可是哪儿不舒服吗?要不要宣太医?”
她轻轻拍着明若的后背,低声询问道。
明若的话已经不能连成句子,她啜泣道,“她·······分明·······羞辱······”
明若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其中定然少不了皇后的功劳,如今她又装模作样赏赐寓意生子的红枣花生,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黎晚颐当机立断,到皇后面前请罪道:“贵妃姐姐瞧着不大好,妾身把她安顿好便过来。”
皇后瞥了一眼明若,满脸嫌恶地说:“还不快把贵妃拉下去!”
淑妃扶着脚步虚浮的明若上了翟车,马车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明知夏和明吟秋知道自家小姑姑向来脾气不好,可如此重大的场合招惹皇后不快,似乎还是头一回。明贵妃头一遭没了孩子,受了太多的心伤,性情大变也是难免。
雾盈微不可察地嗟叹了一声,刚要端起茶盏压压惊,忽然来了一个婢女,在雾盈耳边低声道,“我们县主想见柳女史。”
雾盈诧异地抬眸望去,封筠卸下了一身戎装,穿着灿烂的茜红石榴裙,丹凤眼微微上挑。
封筠叫她做什么?
雾盈自觉没得罪过她,但也不好不去,只好与明家姐妹辞别,跟着丫鬟往里头走。
封筠正襟危坐,严阵以待,竟然有种杀气腾腾的感觉。雾盈觉得有些不安,她身上的气质和宋容暄实在是太相似了,她很难不把两个人联系到一处。
“柳女史,久仰了。”封筠眯了眯眼睛,客套道。
“县主。”雾盈福了福身子,不知县主叫我······“
”没什么,“封筠叫人给她赐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来瀛洲没多久,和许多人都说不上话,想着若能有人引荐一下,便是最好的了。听闻柳女史交游广泛,很是受欢迎,不会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吧?“
原来是这个事情啊。
雾盈苦笑了一下,自己还真是多虑了。
”交游广泛自然是谈不上,“雾盈托腮思考道,”不过帮你引荐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那便多谢女史了。“封筠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她眼中的真诚,也不像是伪装的。
”无妨。“
雾盈带着封筠转了一圈,把明家的四位姐妹和忠国公府少夫人都介绍给了她。封筠为人豪爽,从不做作,也算是颇受欢迎。
雾盈心里却隐隐不安,她不知道这种不安究竟来自于何方。
直到封筠不经意说了一句,”宋侯爷前些日子来看我爹,送了我爹好大一柄宝剑呢,我瞧着削铁如泥,跟爹爹说想要,爹爹居然不肯给我。“
她撅着嘴,颇有些傲娇。
雾盈哑然失笑,封筠应该和封大将军关系很亲近吧,不像她和柳鹤年,她从小被爹爹套在世家贵女的模子里长大,稍微有一点出格就要家法严惩。和爹爹能有这样撒娇的时刻,是她一直奢求的东西。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