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醒来时,感觉身上盖着柔软的毯子。
房间里很安静,阳光已经有些刺眼。
他揉了揉有些胀的太阳穴,坐起身。
身边床铺空空,被子被整理过。
“小睦?”他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心里一紧,立刻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他看到了蹲在沙和茶几之间角落里的身影。
若叶睦背对着他,蜷缩在那里,怀里紧紧抱着那把亮粉色的吉他,脸埋在琴身上,肩膀微微耸动,却没有出任何声音。
地板上,散落着剪弦钳、卷弦器,还有一根崭新的、尚未安装的琴弦。
白林的目光扫过这些,又落回睦身上。
她的姿态,不是悲伤的哭泣,而是一种更深的、近乎绝望的僵固。
他走了过去,在她身边蹲下。
“小睦?”
睦的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抬起头。
白林看到了她放在吉他琴身上的右手。
那只手,正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频率,微微颤抖着。
手指蜷缩。
他的目光一凝。
“手怎么了?”
他问道,声音尽量放平。
睦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吉他,身体缩得更小。
白林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颤抖的右手手腕。
“告诉我。”
漫长的沉默。
就在白林以为她不会开口时,一个极其微弱、带着颤抖气音的声音,从她埋着的脸和吉他之间传了出来:
“弹。。。弹不了。。。。。。”
白林瞳孔微缩。
“吉他?”
“嗯。。。。。。”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恐惧,
“手。。。抖。。。碰不了。。。弦。。。。。。”
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刚才尝试换弦时的遭遇。
那突如其来的麻痹,无法控制的颤抖,以及尝试按弦时那种隔阂般的陌生感。
白林安静地听着,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他明白了。
不是因为受伤,不是因为生理问题。
是心理上的障碍。
巨大的创伤后应激反应。
mortis的“消失”,对睦而言是一次彻底的精神层面的剥离和丧失。
而昨晚的演出,断弦的瞬间,恰好与那种“剥离感”达到顶峰同步。
那把吉他,那根断弦,成为了这种巨大丧失感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