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456章 危机纪元4（第3页）

伊恩茫然地伸出有些颤抖的双手，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一套。

步枪冰冷的金属触感即使隔着手套也清晰地传来，沉甸甸的，压得他手心瞬间沁出了冷汗，那股重量仿佛直接压在了他的心脏上。

当他被一名面色铁青的士官催促着，笨拙地穿上那套“驮马”外骨骼时，机械关节与身体贴合处出的“咔哒”咬合声，以及动力核心启动时低沉的嗡鸣……

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异化感——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变成了一个即将被投入某个巨大、未知且残酷的战争熔炉里的、可以随时替换的标准化零件。

“战争……真的要开始了吗？和谁打？”他喃喃自语，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像是要跳出来一样，一半是源自未知的极致恐惧，一半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冲击力的变故所激起的、一丝不切实际的、属于年轻人的肾上腺素在作祟。

然而，他以及所有新兵对于“战争”二字那贫瘠而浪漫的想象，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被现实无情地、彻底地颠覆、碾碎，然后踩进了污浊的泥泞里。

他们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排着相对整齐的队列，唱着军歌，浩浩荡荡地开赴某条明确的前线防线。

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中被由远及近、如同滚雷般逼近的引擎轰鸣声所充斥。

几艘庞大、粗犷、装甲上布满斑驳划痕和锈迹、如同史前钢铁巨鲸般的重型运兵浮空舰，带着震耳欲聋的噪音和压迫性极强的下沉气流，粗暴地降落在了已经一片狼藉的操场上，扬起的尘土几乎让人窒息。

“登舰！快！快！快！他妈的都没吃饭吗？！！”士官们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脸上青筋暴起，甚至开始用枪托推搡、驱赶着因为震惊和恐惧而动作迟缓、陷入混乱的士兵们。

伊恩感觉自己像一袋毫无价值的货物，被人流裹挟着，踉踉跄跄地冲向上方张开的、如同巨兽口腔般的舱门，然后被粗暴地塞进了拥挤、昏暗、弥漫着浓重机油味、汗臭味和隐约呕吐物气味的封闭舰舱内。

他甚至没来得及和汉克说上一句话，就被混乱的人潮冲散，分到了不同的舱室。

透过狭小的、被污垢覆盖的舷窗，他看到熟悉的营区在迅变小、远去，远方亚特拉斯那宏伟如同山脉般的城市轮廓，在晨曦微弱的光线中若隐若现，仿佛那是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第三防御区的防线不是在西北方向吗？为什么我们在往东飞？！”有新兵扒在舷窗边，声音带着哭腔不安地问。

“我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们！！”

“长官！战争是不是真的爆了？！敌人是谁？！”

恐慌在密闭的空间里酵，疑问如同瘟疫般传播。但回应他们的，只有舰体引擎那单调而巨大的、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颤抖的轰鸣，以及舱内那不断旋转的、投下令人心悸的红色光芒的警报灯。

军官和士官们都紧闭着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没有人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不知道航行了多久……

对于这群从未见识过真正残酷战场、心智尚显稚嫩的菜鸟来说，这短暂的、可能只有四十多分钟的航程，其精神上的煎熬和折磨，甚至比一个世纪都要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挣扎。

突然！

舰体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震！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紧接着，刺耳得几乎能撕裂神经的最高级别战斗警报，如同丧钟般在每一个舱室内疯狂响起！

【警告！警告！即将抵达指定空投区域！高威胁环境确认！】

【所有人员，立即做好强制空降准备！重复，立即做好强制空降准备！这不是演习！！】

“什么？！空降？！开什么玩笑！我们没受过空降训练！！”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许多新兵勉强维持的理智，舱内一片大乱。

“空降？怎么空降！！我们连基本的降落伞都没有配备！！这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我想回家……”

新兵们陷入绝望的哭喊和混乱中，而一些经历过一些场面、脸色同样难看的老兵，则已经开始默不作声地快检查自己身上那套“驮马”外骨骼的减震系统是否正常，背后的简易喷射背包燃料是否充足，嘴里低声咒骂着那些连军备都敢动手脚的该死官僚。

终于有一个靠坐在舱壁、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老兵看不下去这群乱哄哄的菜鸟，用沙哑的嗓子吼道：“菜鸟们！！不想摔成肉泥就活动你们的腿部关节！外骨骼有辅助缓冲！相信它！！”

“怎么配合？！你他妈倒是说清楚点啊！！”伊恩几乎是哭喊着问道，死亡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但冰冷的机械和更冰冷的战争逻辑，无视了他们的任何抗议和恐惧。舱壁上一排刺眼的绿色指示灯猛地亮起，同时，巨大的后舱门在液压装置出的、如同垂死巨兽哀嚎般的刺耳嘶鸣中，缓缓向下打开！

呼——轰！！！

狂暴的、夹杂着硝烟味、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腻腐臭气的混乱气流，瞬间如同重锤般灌入舱内！吹得所有人东倒西歪，睁不开眼睛！

伊恩死死抓住旁边的固定杆，努力向舱门外望去。下方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冻结。

那里并非预想中的坚固防线、预设阵地或者友军的欢迎旗帜，而是一片被浓郁得化不开的诡异暗红色雾气所笼罩的、支离破碎、满目疮痍的焦黑旷野！

仿佛被无数巨兽蹂躏过一般。

更远处，隐约可见一片又一片闪烁着密集火光的阵地和如同钢铁山峰般的军事堡垒……

但在视野中，那些安全的堡垒显得如此遥远，遥不可及！

而在他视线上方的天空，则是另一幅令人窒息的景象：数百艘联合政府的浮空战舰如同悬浮的钢铁山脉，火力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