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盘龙号”内部的气氛,因为这支从炼狱最深处挣扎归来的小队,以及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回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情报,彻底降到了冰点。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文明末日即将降临的极致压抑感,如同无形的厚重铅云……
而阿尔法,则依旧静静地站在那个角落里,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
冷静地观察着眼前这片混乱、悲伤与决绝交织的景象,评估着这个陌生世界“人类”在面临灭绝危机时的反应、组织度和科技水平。
(内心)“效率尚可,但决策流程似乎……过于繁琐。”
她冷漠地评估着,“应对这种级别的‘帕弥什’异变,这种程度的犹豫和讨论,只会加灭亡。”
(内心)眼前的这些景象,让她不由自主地与自己世界的某些片段进行对比。“比一些资源匮乏、各自为战的‘遗忘者’据点要好上不少,至少……他们还有一个统一的指挥体系和相对完整的科技支撑。”
她客观地分析着,“但是,如果这种灾难生在我们的世界,‘空中花园’在确认情报的第一时间,恐怕根本不会进行如此……冗长的会议讨论。”
(内心)一个念头划过她的内心:“知道威胁性质与坐标后,最高效的做法,就是立刻调动所有可用轨道武器,甚至考虑牺牲部分舰队,对其进行饱和式战略打击,力求在‘它们’完成最终进化或播种前,将整个污染区域……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这种果断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的作风,与她记忆中某个遥远的、充满辉煌与争议的时代隐约重合。
(内心)“这些‘人类’的作风……在某些方面,倒是有点像记录的……早已逝去的「黄金时代」的人类。拥有力量,却似乎被太多的‘情感’和‘准则’所束缚。”
她得出了这个初步的结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惋惜,或许是嘲讽的意味。
然而,她心中的核心疑问并未得到丝毫解答,反而因为目睹了这异世界的灾难而更加凸显……
那导致她流落至此的「塔」的踪迹,与这个正在走向毁灭的世界所生的这一切,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关联?
这片陌生的星空下,是否隐藏着通往归途,或是更深层真相的钥匙?
………………
“盘龙号”以近乎极限的度返回了逐火之蛾总部,巨大的舰体带着一身伤痕与绝望的情报,沉重地驶入专属泊位。
凯文的暂时下线,使得组织承受不起连续损失九霄和痕这两位顶尖战力的打击,确保他们存活成为了压倒一切的最高优先级。
于是,当运输重伤员的医疗艇刚刚对接完成,早已收到紧急通知的梅比乌斯博士的团队便已接管了一切。
两位昏迷不醒的顶尖战力没有被送往常规的重症监护中心,而是被直接推送进了那座位于总部最深层、戒备最为森严,同时也代表着逐火之蛾生物医学领域最高成就的——梅比乌斯私人实验室。
实验室内,光线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冷白色,均匀地洒满每一个角落,照亮了那些闪烁着幽光的精密仪器和浸泡在不明溶液中、形态各异的生物样本。
空气循环系统保持着极低的背景噪音,输送着经过多重过滤、略带消毒水气味的洁净空气。
梅比乌斯站在主手术台旁,身上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研究服,上面却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些许来自九霄和痕伤口的暗红色血迹,如同雪地中绽开的梅花,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她看着并排躺在两台最高规格生命维持舱内的九霄和痕,那双标志性的、如同蛇类般的绿色竖瞳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混杂着挫败感的兴奋?
“呵……”她轻轻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九霄腹部那依旧缠绕着黑红色侵蚀性能量的贯穿伤,以及痕脸上和身上那如同活物般蠕动、蔓延的黑色纹路。
“不得不说,”梅比乌斯的声音带着她特有的、慵懒而危险的腔调,“连我…也是有些……崩溃呢……”
研究的课题是换了又换,从凯文那小子变成的谜之巨茧,到那些血肉与机械融合的怪物样本,现在又加上了这两个……被‘概念级’病毒和侵蚀性能量折腾成这样的病例。
她绕着生命维持舱缓缓踱步,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冷的舱盖,出清脆的声响……
最关键的是,梅比乌斯,号称在生物医学领域永远跨不过的山脉……居然在短时间内,对三个自己领域内的前沿问题都感到……束手无策!
她带着一种被挑衅后的恼怒,但更多的是一种遇到终极难题的、近乎狂热的兴奋:“还真是有意思……这算什么?世界对我的挑衅吗?”
然而,愤怒归愤怒,梅比乌斯的专业素养毋庸置疑。她的医学技术绝对站在这个时代的巅峰。
但问题在于,无论是侵蚀九霄的那种黑红色能量,还是感染痕的黑色纹路,都带有一种“概念”层面的污染特性,用常规的生物医学手段,哪怕是基于崩坏能的技术,都难以根除,甚至可能加其恶化。
好在……
天无绝人之路。梅比乌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走到实验室一侧那散着森然寒气的低温保险库前,通过复杂的权限验证,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密封的、铭刻着复杂纹路的金属罐。
罐体表面凝结着白霜,内部隐约可见流动的、散着微弱翡翠色光芒的液体。
“凯文啊凯文,你暂时下线了,倒是留下了点好东西……”她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感慨。
这是凯文化身巨茧前,身体自然析出的少量「不死建木」的「分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