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头耷拉着脑袋,直夸马仔这小子有水平,会办事,说起话来不招人烦,在沈阳再混几年,保准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马仔摇头苦笑,并没有过多言语。
我看这人的嘴,比焊死的保险箱还严实。
问不出话,但是不耽误吃。
我和袁大头厚着脸皮,一人又干了一瓶葡萄酒,脖子上像顶了个红灯笼似的,一打嗝差点他妈的反刍了。
吃饱喝足之后,袁大头一步三晃,抢着要去结账。
领班的连连摆手,说:“这位爷,咱刚才不是说好了吗,这顿算店里的,给钱不是打我脸吗?”
“又不是没打过,快,算算多少钱……”
“爷,您就饶了我吧,要是您气儿还不顺,尽管朝我撒。”
“老子有钱!差你这点?”
“……”
趁着袁大头在前台磨叽的功夫,我把马仔拉到一旁,从怀里掏出鬼工球,借着酒劲,含含糊糊的说道:“这宝贝,我本来是借三天的,今儿喝的尽兴,我开心,你也开心,当兄弟的不能亏你……这个你提前拿回去,好好交差,让老变……不对,让潘伯符知道知道,什么叫办事能力……”
马仔接过鬼工球掂量了两下,说了声多谢,便揣进了怀里。
那年头,酒驾抓的也不严。
马仔满嘴酒气,搂着我的肩膀说要开车送我们回去。
我说时候还早,准备再逛逛。
挥手辞别了马仔之后,我和袁大头溜溜达达,来到附近的手机店,想要买个大哥大。
毕竟有钱了嘛,总不能一直用bb机,回个电话还得去报刊亭。
店员像看原始人一样看我俩,说,大哥大淘汰了,早就不卖了,现在上的是最新款的诺基亚和摩托罗拉,价格也不贵,最便宜的8oo多,好一点的一两千,贵的三五千也有。
袁大头说,手机不用买那么贵的,揣个好几千的玩意,给谁打啊?有个凑合能用的就行。
我觉得他这话说的在理,于是一人挑了个一千出头的诺基亚,又去通讯公司办了手机卡。
这下我俩也是有手机的人了。
要说这人靠衣服马靠鞍,手机都配了,自然少不了换身行头。
临街店铺买了几件衣服,里里外外换了个遍,羽绒服一穿,毛线帽一戴,照镜一看,我陈川是真他妈帅。
袁大头可不适合戴毛线帽。
他脑袋太大,最大号的帽子套在他脑袋上,都能把针织给撑成渔网。
出了服装店,天色已经大暗。
袁大头说:“妈的,吃西餐就是虚饱,放个屁就饿了。”
我说:“那再吃点其他的?”
“走,撸串去。”
俩人一拍即合,去附近的烧烤店又是一顿胡吃海喝。
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我和袁大头喝的都找不着北了。
回了出租屋,我一头扎到炕上,只觉天旋地转。
“三条啊……今儿这事办的真他妈圆满……”
“冥器卖了,钱到手了,鬼工球还了,西餐也吃了……哈哈哈,一身行头也换了,这二十来年,今天总算活出个人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时运来了,谁都挡不住……咱哥俩萎了这么多年,终于立起来了……”
“唯一不爽的,就是被地摊摊主骗走了5oo块钱。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都小钱儿……”
袁大头舌头都捋不直了,车轱辘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像催眠曲一样。
我也记不清他到底重复了多少遍,只觉得耳朵都快听起茧了。
迷迷糊糊中,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