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升起阵阵白雾,能见度变得越来越低。
张袍看着水下,口中喃喃自语:“人,脱去皮囊,无非二百零六骨,穿上衣裳,可有一万八千相,今天走到这一步,我就不妨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也让你俩到了黄泉路上,当个明白鬼……”
我心中已经隐隐猜出了张袍的身份,不过有些话,还得他自己来说。
“……鄙人南派无相门,鬼戏戏班子第六代班主,张袍。”
此话一出,围绕在我心中的诸多疑惑,也随之迎刃而解。
先是张袍为什么说起话来文绉绉的?那是他常年说唱鬼戏戏词养成的习惯。
还有夹子山潮汐墓里,为什么会有唱鬼戏的戏班子?
那是因为南派无相门自打清朝开始,就打起了藩王墓的主意。
就连鬼戏戏班子后台的布置,都和唐朝时期的婚房布置一模一样,难怪我初到婚房墓室时,会有那么强烈的熟悉感觉。
甚至当年给养猪场看风水的高人,应该也和无相门脱不开干系。
最后还有一些微小的细节,比如张袍拿给袁大头的布袋子,上面涂抹的花花绿绿,应该就是画脸油彩留下的痕迹。还有那条细长的形盗洞,也是张袍画上了彻地鼠韩彰的脸谱,从而得到了刨土挖洞的能力……
直到这时,我不由暗暗悔恨,亏我陈川自诩有几分逻辑推理能力,怎么这等把戏还要等到最后关头才能分辨出来。
怪只怪张袍这小子隐藏的太深。
有时候,示弱也是一门学问。
张袍就是先行示弱,忍常人之不能忍,才让我掉以轻心,着了他的道。
想到此处,河中大船又是一阵左摇右摆,区区十多米的水路,此时已经走了快十分钟。
据我先前推断,这个时间点,大船应该即将靠到对岸,可是突然弥漫的雾气遮挡了河道视野,一时间让我分辨不出,现在具体走到了哪里。
不过这些已经由不得我细想,张袍脸上带着十足的杀意,正冲着袁大头而去。
他现在的身体机能已经不是常人能比,一拳打在身上,轻则骨断筋折,重则一命呜呼。
“小心!”
我哪里还顾得上稳定大船平衡,左手提着钉枪,右手操起工兵铲,直接奔着船尾方向跑去。
袁大头也不是吃素的,他见张袍一拳袭来,当即打一个哆嗦,单手成掌,来了一招包饺子,直接用手掌硬接来拳,然后五指扣拢,死死将张袍拽住。
“哎呦,没想到你小子也有两下子。”
“老子没两下子,敢扒你裤子吗?”
二人一言一语,眨眼间已过数个回合。
我瞅准机会,对着张袍后背就是一钉枪。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管什么偷袭不偷袭,干死他才是最要紧的。
就听“噗呲”一声。
钉枪贯穿张袍的肋骨,给他疼的浑身一颤,甩手摆脱袁大头,转头奔着我攻来。
要说张袍这小子也是倒霉,他本以为跳上甲板就能轻松解决我们两个,谁料袁大头竟然会打哆嗦。
而且血越少,哆嗦的越厉害。
用钻天鼠脸谱对打的话,张袍顶多和这个状态下的袁大头战个平手。
如果现场更换锦毛鼠白玉堂的脸谱,显然是来不及了。
现在后背又让我干了一枪,他的心态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不管不顾的向我直冲而来。
这可给袁大头留了空档,他飞起一脚,直接把张袍踹翻在地,跟上来又是一顿猛打。
要不是船体剧烈摇晃,张袍的小命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大头,接着,用这个劈。”
我把工兵铲丢给袁大头,伸手去包里摸出一枚钉头,重新装入钉枪。
二人远近配合,给张袍压制的没有一点脾气。
袁大头一边与其纠缠,一边出言嘲讽道:“老子还以为你多牛逼呢,没想到是个傻逼,一会老子就让你脑瓜开瓢。”
张袍身子辗转腾挪,既要防备袁大头的攻势,又要注意我的钉枪,再加上肩头和肋下的两处伤口,渐渐的已经落入下风。
突然,大船“哐当当”一下,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
三人瞬间失去平衡,纷纷栽倒在地。
我以为大船靠岸了,于是招呼袁大头赶紧下船。
谁料手电筒刚举起来,就见一群带甲的骷髅站在甲板上,手执刀剑,无差别的对着三人乱挥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