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片刻后书房门开,泰王披着大氅走出来,身后跟着两名亲随。三人沿着回廊往正院方向去了。
时机到了。
沈青澜推开未锁的窗户,翻身而入。书房内还残留着酒气和熏香的味道,她不敢点灯,取出夜明珠用黑布裹住,只透出微弱荧光。
按照福顺的描述,书架后的暗格在《资治通鉴》第三排右侧。她快找到位置,手指沿着书架边缘摸索,触到一处微凸。用力一按,书架悄无声息地向一侧滑开,露出墙上的暗格。
暗格内放着几样东西:一本账簿、几封信、还有一枚印章。
沈青澜快翻阅,心跳越来越快。账簿记录的是永和十二年春闱前后,王崇明与各方的银钱往来,其中一笔五千两的支出,标注着“沈文渊拒贿,需另寻他法”。信是泰王与王崇明的通信,详细写了如何设计陷害沈文渊的全过程。印章……竟是礼部用来密封考题的官印!
这些是铁证!
她将东西全部包好,正要离开,忽然听见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书房有人!”是护卫的呼喝声。
沈青澜心头一凛——被现了!她立刻吹熄夜明珠,闪身到门后。几乎是同时,书房门被撞开,数名护卫持刀冲入。
“搜!”
火把的光照亮书房。沈青澜屏住呼吸,手按在腰间软剑上。护卫们开始翻查,眼看就要搜到门后——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猫叫,紧接着是瓦片碎裂的声音。
“在那边!”护卫们被吸引,纷纷冲向窗口。
沈青澜趁机从门后闪出,身形如燕般掠向另一侧的窗户。刚推开窗,却见院中已站满了护卫,火把通明。
被包围了。
她握紧剑柄,正要强行突围,忽然听见墙头传来一声呼哨。紧接着,数个黑衣人从墙外翻入,与护卫战在一处。
是玄七带人接应!
混乱中,玄七冲到沈青澜身边,急声道:“姑娘,走!”
两人且战且退,退到荷塘边。身后追兵已至,前无去路。沈青澜一咬牙,纵身跳入冰冷的塘水中。玄七紧随其后。
塘水刺骨,枯荷的茎秆缠绕着肢体。沈青澜屏住呼吸,向对岸潜游。身后传来落水声和呼喊声,追兵也下水了。
她游到对岸,刚爬上岸,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将她拉起。抬眼一看,竟是萧景玄!
“殿下?”她惊愕。
萧景玄不答,拉着她闪入假山后的暗门。玄七也跟了进来,反手关上暗门。
外头的喧哗声渐渐远去。
暗门内是条狭窄的密道,只容一人通过。萧景玄在前引路,沈青澜和玄七紧随其后。走了约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光亮——出口竟在靖王府的后花园!
从泰王府到靖王府,地下竟有密道相连!
三人从假山洞口钻出,红袖已带着干净衣物和姜茶等候。见他们无恙,红袖长舒一口气:“殿下,姑娘,快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萧景玄却顾不上自己,先接过沈青澜怀中的油纸包:“可受伤了?”
“没有。”沈青澜摇头,急声道,“殿下,东西都在这里。账簿、信件、还有礼部的官印——这些足以证明家父是清白的!”
萧景玄打开油纸包,就着灯笼的光细看。越看,脸色越沉。
“好一个泰王,好一个王崇明。”他声音冰冷,“为了垄断科举,竟能设计如此毒计。”
沈青澜眼圈微红,八年冤屈,终于见到曙光。
“青澜,”萧景玄握住她的手,“这些证据我会妥善保管。待时机成熟,定还沈大人一个清白。”
“谢殿下。”
“不过眼下,”他话锋一转,“我们还有更大的麻烦。”
玄七上前:“殿下,泰王府今夜动静不小,明日定会全城搜查。我们虽从密道脱身,但难保不会留下痕迹。”
“那就让他们搜。”萧景玄冷笑,“传令下去,明日一早,以新政司名义彻查京城所有违建密道。尤其是泰王府周边,一寸一寸地查。”
沈青澜明白他的用意——以攻为守,反将一军。
“另外,”萧景玄看向她,“你今夜受了惊吓,好生歇息。明日不必上朝,我替你告假。”
“臣妾无碍——”
“听话。”萧景玄难得强硬,“接下来的三日,会有一场硬仗。你要养精蓄锐,到时候,我需要你在我身边。”
沈青澜心中一暖,点头应下。
窗外,夜色深沉。京城看似平静,但暗流已至临界。
三日后,突厥使团离京,泰王必会难。
而他们手中的证据,将成为逆转乾坤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