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她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决绝的冷光:“嬷嬷,上妆。”
李玉莲连忙扶她至妆台前。宫女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髻,敷粉描眉。李月华看着镜中逐渐恢复气色的面容,眼神却越来越冷。
一炷香后,她饮下一盏浓参茶,强打起精神,命李玉莲捧起盛放凤印的紫檀木匣。
“走。”她吐出一个字,率先向外走去。步伐虽稳,心底却如擂战鼓。坐以待毙绝非李家人风格,断尾求生,方有一线生机!
李玉莲看着皇后挺直的背影,心中稍定。这位由家族倾力培养出的大小姐,心机手段远非常人可比,或许真能力挽狂澜?
行至紫宸殿外,并无侍卫阻拦,李月华心下稍安。她整了整衣裙,屈膝跪在冰冷的宫砖上,双手将凤印高举过顶,朗声道:“臣妾李月华,求见皇上,恳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守门太监即刻入内通传。
片刻后,丁忧尖细的声音响起:“宣——李月华觐见!”
听到直呼其名,李月华眼底掠过一丝阴霾,旋即恢复平静。她深吸一口气,捧着凤印,低头步入西配殿。
殿内,穆寒舟斜倚在软榻上,正批阅奏折,并未抬头。
李月华跪伏在地,将凤印置于身前:“皇上,臣妾有冤!”
“冤?”穆寒舟漫应一声,笔尖未停。
“臣妾自入宫以来,恪守妇道,谨言慎行。然太后对臣妾多有不满,处处掣肘。往日臣妾愚钝,未能深究,可昨夜臣妾竟如中邪般袭击太后,绝非本心所致!臣妾怀疑是太后对臣妾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才使臣妾心智迷失,犯下大错!”李月华语气哀戚,却条理清晰。
穆寒舟终于抬起眼皮,目光凉薄地扫过她:“哦?太后为何要害你?你们同出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需要孤来教你?”
李月华抬起头,眼中含泪,却目光坚定:“皇上明鉴!正因如此,臣妾才更觉可怕!或许、或许是太后欲行不轨,恐臣妾碍事,故先除之而后快?臣妾记得,镇南王世子夫人曾带臣妾向太后索要姜夫人魂魄,当时世子夫人便直言,她在三十二道多年,略通手段,绝不容太后摄魂害人!如今想来,字字惊心!”
她巧妙地将线索引向已死的蔡若兰和神秘的三十二道,既洗白自己,又将太后的罪名坐实几分。
穆寒舟放下朱笔,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哒、哒、哒……每一声都敲在李月华的心上,殿内静得可怕。
良久,就在李月华几乎要窒息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孤,近日政务繁忙。”
李月华的心沉了下去。
然而,他话锋一转:“你若觉得自己无辜,这凤印,暂且留着。自己去查。查清楚了,孤自有公断。若想浑水摸鱼,让太后顶下所有罪责。”他顿了顿,语气骤冷,“孤不介意,送你一程。”
凤印,没有被收回。
李月华捧着那方沉甸甸的金印走出紫宸殿,阳光刺得她微微眯起眼。李玉莲迎上来,面露疑惑。
李月华没有解释,只是低声吩咐:“回去。”
回到椒房殿,屏退众人,只留李玉莲。“太子遗孤,究竟藏于何处?”她压低声音,目光锐利。
李玉莲摇头:“老奴不知。但老奴打听到,蔡若兰也死了,和锦秋一样,被弃尸永康宫。”
李月华眼中精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果然是他!清理得真干净。”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备轿,去寒月殿。”
既然皇上让她查,那她就从这位刚刚倒台的太后身上,好好查起!这浑水,她不仅要蹚,还要蹚出一条生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