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明摆着是他一人所为么。
侍卫听命前去押人时,他还在侧殿中翻找着,试图将一卷长幅的山水画裁剪开。
据他所言,是打算将其剪成一段一段的,每隔一截真画,便添上一断仿制的假画。待他裁剪完,再将新旧参半的话缝在一起,以混淆真假。
罗升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实则此事处处皆是破绽。
他赌的,不过是时间。
按照每天换一副新画的时间来算,他完全可以将自己所盗的字排到几月后再挂至殿中,拖延几个月的时间。
可如此做派……即便一时不会被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总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刻。
姜承肆方才迟疑的片刻也在想,偷字画变卖一事,对一个太监而言,未免太过冒险。
若是宫内垂垂老矣的旧人太监,在未谋清退路前,恐怕也不会这胆子行事。
但此刻,跪在殿中的罗升,看着个子虽高,年岁却不大。
这前朝字画是靠着完整度和所创之人的名气来综合定价。
原本这一副字能值个两千两银子,被他这么一块一块的裁下后,价值便会缩水十倍。
为了百两银子而搭上自己的后半生……这理由确实有些牵强。
……
殿中的氛围愈凝重,而准时赶到的夏鸣,来的却不巧。
她果断选择了从养心殿一侧的偏门绕道而行,走到相距门边那些侍卫不远处的位置上。
此刻,她也跟刚来此的黄为善一般,有些好奇的将视线落在那位正跪于殿中之人的身上。
夏鸣这一路走来,走得并不急。
即便偏殿内的气氛凝重,她的心情也丝毫未受其影响。
直到将目光落在那跪地之人的身上时,她才略微皱眉。
「这是谁?」
「看不清长相,但看样子,好像是犯什么事了。」
夏鸣在心底疑惑着。
她刚赶到养心殿不久,对这儿生的事还是一头雾水。
但这般场合下,插话显然是不现实的。
几番猜测之间,她也没想出,今天之内出了什么新的事。
思忖之间,她不经意的抬眸看了一眼殿墙,却未看到那幅字。
「诶?明明早上还看到了那幅丑字,怎么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这儿的规矩不是每日都要挂一副指定的字画么?」
她心生疑惑之意,收回目光后,又在御桌子前的地上看到了那散落在地上的字。
「原来在这儿……」
「刚刚竟没看出来这幅字。」
「怎么碎成这个样子了!」
夏鸣几乎下意识的将目光从地上的那一堆宣纸条和跪地之人的身上来回转移。
「不能吧?」
「这幅字才挂了一个上午,就被撕成这样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若说这宫里有如此胆大的太监,她倒还真想见识一下对方的长相。
奈何,在这一段皇上未话的安静的时间内,距离他左右两侧最近的侍卫一直紧紧钳着他的手臂,让他面朝地面,露不出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