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去时,是清醒着的。
她对自己说,让自己一定要逃离皇宫,这个地方会吃人,稍不留神就会把你啃得渣都不剩。
谢怀安不知道兄长口中的外祖父、舅父、表兄表姐是什么模样,但会偷偷脑补。
她常在想,若外祖父一家还在,她的母妃是不是就不会死,她在后宫是不是就不会过得那么艰难。
那个被她称之为父皇的人,好像想弥补她。
想到母妃的结局,她不敢亲近,相处时,她也表现得恰到好处,不远不近。
或者说,她潜意识里,是不想认那样一个人做她的父皇,毕竟没有那个人,她就不会变成没娘的孩子。
她,好像是恨他的。
但她半分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她兄长远在边关,无暇顾及她,她还要仰仗那个人的鼻息过活。
“怀安,我并非故意提及你的伤心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所有人生来都有资格做父母。”杜明月轻轻握着她的手:
“吴秀珠的父母、清辞的父兄,以及那个人,都不配。”
“三嫂,我没事。”谢怀安挤出一丝笑,“我觉得,你们这个方案很好,相信此事成了,一定能给吴娘子一个惊喜。”
“那个,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谢怀安几乎是落荒而逃。
“清辞,她会想开的。”
杜明月叫住想去追人的沈清辞,“有些事,总要让她自己想通,若想不通,以后你们又当如何相处?”
“你……,你知道了?”沈清辞满脸震惊地看向杜明月。
杜明月点点头,“清辞,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想做什么,我也能猜个大概,正如你了解我一样。”
“所以,不要再试图规劝我了,我留在宁王身边,于你,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
“别可是了,记住,我随时都在。”她拍了拍沈清辞的肩膀,轻笑道。
七年了。
那个人一次没入过她的梦。
她从豆蔻少女,熬到了双十年华。
也不知再相见,他可否还认得自己。
这七年,他一定是在怪自己,没能为他报仇,所以才一次没来梦里看过自己吧。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那人身着一袭红色翻领窄袖长衫,头戴幞头,腰束金镶玉蹀躞带,负手立于桂花树下。
依旧那般,张扬明媚,鲜衣怒马。
“表嫂。”沈清辞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低声唤她,“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若你有事,表兄会难过的,他会怪我没保护好你。”
杜明月和她一起长大,她怎么能让杜明月存了死志呢?
好不容易重来一世,他们都要好好的。
“清辞,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好得很。”
杜明月迅收敛情绪,换上满目笑颜,“好了好了,我要先回杜府,告知兄长这个消息。”
“我成亲时你没能送嫁,这次,你可要给吴秀珠撑场子,让吴家人看看,他们当初错得有多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