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自己多撑一秒,少主就多一分冲出去的希望。
马蹄踏碎地上的青石,出“哒哒”的声响,溅起的尘土迷了人的眼。
陈榕回头看了眼那两个浑身是血的身影,眼神更沉,没有说话,只是双腿轻轻一夹马腹。
战马立刻会意,加快度,朝着外围大门猛冲。
距离在不断缩短……
1oo米,能看清大门两侧站岗士兵脸上的紧张。
5o米,能看到士兵手里步枪的准星正缓缓对准自己。
1o米,甚至能听到大门后传来的弹药箱开合的金属碰撞声,还有士兵们急促的呼吸声。
“不好!他们把大炮拉过来了!”
孙德胜突然嘶吼一声,猛地拽住马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人立而起,前蹄踏得碎石飞溅。
他伸手指着大门处,脸色有些难看。
只见一门门黑漆漆的火炮被士兵们费力地推着,密密麻麻地堵在路中央,炮口像一个个冰冷的黑洞,齐齐对准了他们,透着令人心悸的杀气。
几个士兵正飞快地打开弹药箱,金属碰撞的“哐当”声在炮火的间隙里格外刺耳。
张旅站在炮群旁边,手里拿着扩音喇叭,扯着嗓子大喊。
“陈榕!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投降!这可不是演习用的空包弹,是真真切切的实弹和炮火!再不投降,今天就把你们这帮‘叛军’全留在这,格杀勿论!”
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起哄,有人举着枪,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大喊。
“识相的就赶紧下来!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还想跟整个西南作对,简直是自不量力!”
“就是!赶紧投降,免得等会儿炮响了,连全尸都没有,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别跟他废话了张旅!直接开炮得了,跟个孩子磨磨唧唧的,浪费时间!”
陈榕勒住战马,战马打了个响鼻,依旧不安地刨着蹄子。
他抬头扫过天空,那里还残留着刚才烟花绽放的痕迹,彩色的碎屑在硝烟中缓缓飘落,像极了他在边境杀敌时,看到的那场晚霞。
那时候,他以为立了功就能得到认可,可现在才知道,有些“公道”,比想象中难太多。
陈榕转头看向孙德胜,声音冷静得不像个八岁的孩子,没有丝毫慌乱,甚至听不出一丝情绪。
“你有火药吗?”
孙德胜愣了一下,先是没反应过来,随即猛地一拍脑袋,赶紧从马鞍旁拽过一个鼓囊囊的粗布袋子,快步递到陈榕面前。
“有!有!我们本来是专门给你送烟花的,袋子里还有‘千里江山图’的火药,本来想放给你看的,没想到……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话还没说完,孙德胜突然感觉一股力道从马背上传来。
那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
下一秒,他整个人像被轻轻推了一把,踉跄着后退几步,稳稳站在了地上。
等他回过神,抬头望去,只见马背上留下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依旧挺直脊背,没有丝毫动摇。
陈榕右手高高举起那个装满火药的布袋子,左手依旧紧紧握着那杆铁血战枪。
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小小的轮廓,却照不进他眼底的冷意。
那眼神,不像个孩子,反倒像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老兵,带着彻骨的肃杀与坚定。
周围的炮火似乎都在这一刻慢了下来,士兵的叫喊声、炮弹的呼啸声、战马的嘶鸣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陈榕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土地。
这片土地,曾是他祖辈浴血奋战,用生命守护的家园,可现在,却成了要将他“格杀勿论”的战场。
高大的铁门,阵列的炮弹,在陈榕的瞳孔里放大,格杀勿论的声音,在他的耳际回响,他小小的身子微微前倾,将袋子里的千里江山图拿出来,开始手搓里面的炸药。
手搓炸弹,重组威力。
“你好……西南。”他喃喃自语,瞳孔里是燃满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