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俨,屋子里有些闷,我出来透透气,不知怎么的,便走到前厅来了。”
陆秀珠生得圆润,因为怀孕整个人身上又多了几分母性的柔美,一双小狗眼水灵灵的,让人见了便生怜惜。
沈昱珩眼眸闪烁了下,这永安侯府的三姑娘原是最蛮横无理的性子,又蠢又坏,现在倒是转了性子?
他突然想起从前坊间听闻的一些恶言,除却陆清月的煽风点火,中间也少不了这陆秀珠的推波助澜,遂眼底生出一抹阴鸷。
沈昱珩站起身,面色又恢复以往那般波澜不惊,他温声道:“殿下,那臣便先告退了。”
魏俨笑着揽他肩膀:“好啊长珏,对了,过几日的宫宴你记得让你家夫人来哦,我母妃记挂着她呢。”
沈昱珩扯了扯唇角,点头答应,转过身去时,他眼眸瞬间冷了下来。
第一次参加春日宴时,李贵妃还想要打陆乔潇的板子,灭了她威风,这会儿,又记挂她了?
裴府:
裴瑾轩眉头紧锁地坐在堂中央,距离昨夜的闹剧才过去一夜,御史大夫便已手持笏板跑到御前去参人了。
平阳王那边不断派人来给他施压,可魏梧本人却偏偏不出现。
这是对他有想法了,裴瑾轩心里明镜似的。
他一个新晋的探花郎,能攀上平阳王这棵大树本就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有功了,人家能像赏骨头给狗一般给封赏给恩赐,若是出了事,必然要第一时间推人出去顶罪。
但魏梧对他尚不至此,前前后后他尚书府给他做了多少事,连同北境军费不够时,也是他顶着压力咬着牙给魏梧补的军资。
但无奈魏梧身旁围着一群吃人骨血的苍蝇,时时刻刻盯着他户部尚书这位置,一挑出错来便想要拉人下马。
不能再等了——裴瑾轩眼神一凌,到书桌前提笔描摹,写完后,将纸张仔细折起来,直到一丝笔迹也看不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喊了传信的小厮过来,“送去平阳王府,务必要送到王爷本人手里。”
陆乔潇下值回到相府时,还没踏进相府的门,便有一道身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将她结结实实给抱住。
“阿姐!”陆时游将脑袋放在她肩膀上蹭,一脸满足的笑意。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真是。”陆乔潇自内心地笑,眉毛也不经意挑起:“你这臭小子,平时对我惯是无礼,今日怎么突然撒起娇来了?”
陆时游脸上晃过可疑的红晕,他轻声道:“听说过几日宫里办宴,不知道清秋会不会去。”
说罢,男孩子又瞬间低下了头,眼睫毛又卷又翘,像是被晨露给压弯了。
陆乔潇这才一拍脑袋,这段时间光顾着自己上任查案的事,把这茬都忘了。
陆乔潇一脸大义地拍了拍陆时游的肩膀,“阿弟,我这就去帮你问问阮姑娘的心意,不等宫宴,我明日便想法子把信送过去。”
“你有什么要送的,便拿出来吧,我送去,总归是方便些。”陆乔潇能猜到这小子按捺不住的心思。
上一世,陆时游死在马道上,她去收尸的时候,那尸体已凉了个彻底,全身上下无长物,手指里却紧紧攥着一支淬了血的翡翠簪子。
陆乔潇扣了好久,才将那簪子扣出来,在那簪子靠近珠花的内侧,写着一个秋字。
她有遗憾,自己直到死去,她的魂魄才再有机会去了青城山,望着在青城山脚下开了店,却坚持不嫁人的阮清秋,却没能有机会再将那只翡翠簪子代阿弟转交。
还好,这一世,她终能弥补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