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冰凉的触感即将碰上我皮肤的刹那——
我“死寂”。
不是装的。是真正的、意识被抽离的瞬间真空。
因为就在那一瞬,我胸口的碗里,动了。
不是血在晃,不是风在扰。是那碗中的“假命油”——开始沸腾。
无声地、诡异地,油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仿佛有东西从深渊底下浮了上来。
接着,油面扭曲、隆起,竟缓缓拼出一张脸——一张由无数细小文字堆叠而成的面孔。
那些字,全是“陆尘”。
“陆尘”“陆尘”“陆尘”……千万个名字扭曲缠绕,构成一双空洞的眼、一张贪婪的嘴。
它没有五官,却比任何面孔都更令人窒息。
它张开了口——不是为了呼吸,是为了吸食。
它在吸那碗里的气息,吸我残留在血中的生命波动。
它以为这是我的最后一口气,是信仰崩塌前最后的火种,是它重塑“神格”的契机。
可它不知道,这碗不是祭坛,是断魂瓮。
我的血是引,伪心残片是饵,而“假命油”——是封印的锁链。
它越是吸食,就越会被黏住;它越是试图重塑我,就越会暴露它那由千万人执念编织而成的虚妄本体。
它上当了。
那张由名字拼成的脸越胀越大,几乎要溢出碗口,油面如活物般蠕动,试图攀附上我的身体。
我能感觉到,它正顺着血液的残温,往我胸口的伤口里钻——它要占据这具“遗体”,要以“复活陆尘”之名,重新降临人间。
好极了。
我依旧闭眼,嘴角却已在意识深处勾起冷笑。
只要它完全降临,只要它把“根”扎进这具躯壳——我就能用“知识洞察眼”反向追溯它的源头,找到那团寄生在曾瑶梦里的残念核心,一击斩断。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可就在我准备启动“知识洞察眼”的前一秒——
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我脸上。
火辣,滚烫,嘴角瞬间溢出血丝。
我猛地睁眼——
曾瑶就在我面前,眼神清冷如雪刃。
她收回手,指节红,却冷笑出声:
“装得挺像。”
我瞳孔骤缩。
她盯着我,一字一句,像刀子般凿进我耳中:
“你心口还在跳,血也没凉——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僵住。
不是因为被识破。
是因为她的语气——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一丝动摇。
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她不是为“尘哥已死”而回来。
她不是为信仰崩塌而回头。
她是怕……我把自己,真弄死了。
那一巴掌打得我嘴角出血,可比刀还重。
我不是疼,是懵。
我算尽一切——残念的贪婪、伪心的震荡、名字之芽的寄生本能……
可我忘了算一样东西。
她看我的眼神,从来就不是信徒看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