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曾瑶的记忆断层在我意识中缓缓打开——那是一片废墟,曾经堆满“尘哥”的低语、呼唤、哭泣、祈求。
而现在,只剩空旷。
我沉进去,在那片虚无中,轻轻喊了一声:“瑶儿。”
这一声不是呼唤。
是诱饵。
果然,地底传来波动。
细微,却带着熟悉的震频——那种新生儿啼哭般的高频颤抖,正从井口残余的裂缝中渗出。
它来了。
它忍不住。
它以为这是个机会,以为这片空白的心田正好重新种下“尘哥”的名字,再次成为执念的核心。
可它不知道,这片空白,是我亲手挖的坑。
就在那股残念触碰到曾瑶意识的瞬间,我猛然睁眼。
腹腔内,一道由焦骨与血纹构成的阵法骤然点亮——“倒悬阵”最后一环,启动。
轰——
不是声音,是意识层面的爆裂。
我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在瞬间被撕裂、倒转,灵魂像被一根铁钩从胸口钩出,狠狠甩向地底。
可我不躲。
我迎上去。
因为我知道,它已经上钩。
那团残念被阵法反向牵引,像一条被倒吊的蛇,从井底强行拖出,卷入焦土深处。
它尖叫,不是用嘴,而是用千百个曾被它吞噬的名字叠加成的声波,在我颅内炸开。
那些名字——“公子”“逆贼”“尘哥”“主人”——全都扭曲变形,像在烈火中熔化的铁皮。
它终于意识到,这不是逃亡。
这是清算。
我站在阵眼,任由伪心最后一块残片融化。
它曾是我为自己伪造的身份,是这具身体原主留下的最后一点执念残渣,也是我用来混淆它感知的烟雾弹。
现在,它烧尽了。
黑焰顺着我的手腕爬上来,像藤蔓,像锁链,像某种古老契约的烙印。
我不再用“知识洞察眼”。
那双能看穿人心的眼睛,此刻已浑浊如死水。
不是坏了,是我封了它。
因为接下来的事,不需要“看”。
需要“焚”。
我站在阵眼,伪心的最后一块残片在我胸腔深处熔化,像一块烧到极致的炭,无声无息地崩解。
黑焰顺着血脉爬上来,缠上手腕,钻入指节,仿佛千年前埋下的契约终于苏醒,要将我拖入它早已写好的结局。
可我知道,这一次,执笔的不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