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尘哥”。
我不是陆尘。
我什么都不是。
我就是“无”。
心口猛震,像有一只无形之手攥住心脏,狠狠一扯——伪心搏动,响起。
一声闷响,不传于耳,直入地脉。
那块被执念攀附的血碑,骤然僵住。
缠绕其上的黑雾像是被抽了筋骨,猛地痉挛。
它们本能地嘶吼、挣扎,想要抓住“名”的残影,可“名”已空。
它们依附的,不过是一具被掏空的壳,一个用执念堆砌的幻象。
而当幻象崩塌,反噬即刻降临。
血碑炸裂,碎片如刀飞射,嵌入焦土,嵌入石岩,嵌入风中。
每一粒碎屑都燃起幽蓝火焰,像是从地狱借来的火种,专烧“名”之虚妄。
黑雾在火中扭曲、哀嚎,化作千百张面孔——有曾跪拜我的,有曾诅咒我的,有曾以我之名杀人的,也有因我之名而死的。
他们争抢着“尘哥”最后的气息,却不知那气息本身就是诱饵,是引信,是通往自我湮灭的门。
火势蔓延,整座荒岭瞬间化作幽蓝火海。
火焰不烫人,反而刺骨寒,烧的不是肉体,而是“被记住”的资格。
名字一旦被焚烧,便再无归处,魂无所依,念无所寄,唯有化作灰烬,随风散入虚无。
我站在火中,意识在失忆边缘摇晃。
第十一次了,这次的空白来得格外凶猛,像要把我整个人从时间里抹去。
我咬破舌尖,用痛感锚定自己:“我不是谁……我不是谁……”
曾瑶跪在火外,手掌仍滴着血,却没有上前。
她看着我,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正在消散的影子。
火光映在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幽暗。
我知道她在等我回答。
可现在还不能答。
火势渐弱,天地归寂。
坟平了,碑碎了,连灰都被风吹散。
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从未有过“尘哥”。
她轻声开口,嗓音沙哑如旧:“你还叫什么?”
我望着天际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笑了。
“现在?老子是无名火里爬出来的野鬼。”
话音落下,我转身,迈出一步。
可就在脚跟离地的刹那——
胸口一热。
那颗早已被剜去、仅存残片的“伪心”,竟滚落一滴血。
它无声坠下,渗入焦土,像一粒被遗忘的种子。
下一瞬,泥土微动。
一株细弱的血色小花,破土而出。
花瓣如凝固的血膜,在晨风中微微颤动。
而就在那最内层的瓣心,隐约浮现出两个字的残影:
尘…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