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那些被焚毁的片段重新拼接:西装革履的我站在高楼顶端冷笑,穿越时在雪地里咳出带血的烟,破庙中她跪着为我包扎伤口,嘴里喃喃“主人别死”……这些画面,全都被我打上“已终结”的烙印,像一场精心剪辑的葬礼纪录片。
她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黑气终于攀上牌位,缓缓渗入木纹时,她突然抬手,一刀割开颈侧动脉。
血如细线喷出,洒在牌位上,溅成一片猩红花斑。
她跪下,声音破碎,带着哭腔:“尘哥……你走吧……我不拖你了……你已经死了,可我还活着……我不能陪你了……”
那声音里的绝望,连我都差点信了。
她不是在演。
她是真的在割舍。
可正因这份真实,才最致命。
黑气剧烈震颤,仿佛被这股纯粹的执念吸引,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迟疑了一瞬。
但终究,它动了。
它像一道逆流的墨,猛地钻入牌位,顺着“陆尘”二字的笔画疯狂蔓延,仿佛要借这万人曾念、万口传颂之名,重塑一个“神”。
它想复活我。
不,它想篡改我。
可它不知道——“陆尘”这个名字,早在撞碑那一刻,就被我亲手焚尽。
留下的,只有“尘哥”这一缕私念,藏在她脊背的血肉里,藏在她每一次割腕的痛楚中,藏在我此刻睁眼的刹那。
就在黑气彻底涌入牌位、欲借“万人念力”重塑我形时,我猛然在刻痕中睁眼。
幽蓝的火苗在虚空中燃起,映照出我残魂的轮廓。
我咧嘴一笑,声音从她脊背的刻痕中传出,低哑如锈铁摩擦:
“鬼屋开业,不请自来——该收门票了。”那黑气一触牌位,便如饥渴多年的饿殍扑向宴席,疯狂吮吸着木牌上每一个笔画里残留的念力。
它以为自己在重建我——重建那个被万人传颂、被恐惧供奉的“陆尘”:穿现代衣冠、掌雷霆手段、令胡汉皆惊的异世来者。
它要借这万口同声的“名”,重塑一具足以统御乱世的神魂躯壳。
可它错了。
大错特错。
它不知道,“陆尘”这个名字,早在那夜撞碑之时,就被我亲手焚尽。
灰都不剩。
留下的,只有“尘哥”——两个字,不是名,是命。
是从曾瑶舌尖滚过千百遍的呢喃,是她在雪地里抱着我残躯时颤抖的唇语,是她每夜割腕喂养刻痕时,心底那一声声不敢哭出的呼唤。
这才是执念。
这才是根。
而它,不过是一缕残碑之灵,靠窃他人之名、盗众生之念苟延残喘的寄生虫。
当它彻底涌入“亡者戏台”的瞬间,我的残魂在刻痕深处轻笑了一声。
反向侵蚀,开始了。
它以为它在重塑我,实则它正被“尘哥”这一缕纯粹到近乎癫狂的私念反向吞噬。
就像毒蛇吞下火种,烈焰从内脏烧起——它的黑气猛地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咽喉,开始剧烈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