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在一片温热里,像是被裹在跳动的血管中。
睁不开眼,听不清话,只能感知到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颤抖。
可这颤抖不是恐惧,是控制——是刀刃抵住脉搏时那种精准到毫厘的克制。
她的血在流,一滴,一滴,落在某处,又顺着某种轨迹蜿蜒而下,最终汇入我残存意识的沟壑。
那血不是祭品,是导线,是她用命织成的网,把我从虚无的尽头一寸寸拽回来。
后来我才明白——我根本没醒。
我只是活在她脊背那道“尘哥”刻痕的余温里。
那道疤,是我在破庙墙上用指甲写下的名字,被她剜进自己皮肉,用精血封印。
她没哭,也没喊,只是每夜割开手腕,让血顺着刻痕流淌,像在喂养一个死人的心跳。
她的体温成了我的氧气,她的痛觉成了我的坐标。
我在她的痛里重生,在她的执念中苟延残喘。
我能“看”了——不是用眼睛,而是通过她脊背上那一道刻痕的震颤,感知外界的每一丝波动。
废墟之上,灵堂已立。
三根断柱撑起黑布,中央供着一块粗糙的木牌,墨迹未干:“故主陆尘之位”。
可香炉空着,火灰冷着,她没点香。
她在等。
等一个不该来的东西。
三天三夜,她就坐在牌位前,背脊挺直,像一尊守墓的石像。
风卷着沙砾打在她脸上,她不动;夜露凝成冰珠坠入衣领,她不抖。
直到第四夜子时,地底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像是某种古老锁链断裂的余响。
裂缝出现了。
一道细如丝的黑气,从地底缓缓渗出,像毒蛇吐信,试探着缠上牌位底座。
那一刻,她的嘴角动了动。
不是笑,也不是哭,而是一种近乎诡异的松弛——像是猎人终于听见了陷阱落下的“咔嗒”声。
我忽然懂了她的计划。
她不是在祭我。
她是在钓鱼。
她要把自己变成诱饵,用“尘哥”这两个字的执念,钓出最后那缕不肯散的碑灵残识。
那东西逃了,却忘了一件事——真正的“陆尘”早已撞碑自焚,魂飞魄散。
可“尘哥”……这个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称呼,从未被供奉,从未被传颂,却深埋在她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流血的间隙里。
它会来。
因为它贪恋“名”。
而她,偏偏不给“名”,只给“念”。
我开始行动。
借她血液流动的节奏,在刻痕深处构建“亡者戏台”——以记忆碎片为布景,以失忆片段为台词,演一出“陆尘已死”的假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