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铜钉同时震颤,钉尖红得黑,指向愈清晰——北岭荒祠、乱葬岗枯井、祭坛残碑、门环埋地处、囚笼锈架、命轮残影……以及——
我瞳孔一缩。
最后一根钉,竟直指我们脚下。
不是远处,不是别处。
是我们亲手埋下的那口棺材。
那具“尸体”的棺材。
我心头猛地一沉。
那具尸,是我为骗过“它”而设的局——断气、入殓、封棺、下葬,连曾瑶都曾跪在坟前哭过。
可那尸身本就是假的,不过是具从乱尸堆里拖来的无名骸骨,脸上还敷了层易容泥。
可现在……为什么铜钉会指向那里?
“尘哥……”曾瑶声音极轻,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命引……在颤。”
我低头看她——她脸色依旧惨白,十指包扎处渗出血丝,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她死死盯着那口棺材,像是看见了什么我还没察觉的东西。
我也盯着它。
然后,我笑了。
不是笑她,也不是笑自己。
是笑它。
“你怕被记住?”我缓缓站起,匕上的名火随风摇曳,“可你忘了——人可以假死,坟可以假埋,但执念……从来不会认错坟。”
话音未落,夜风骤停。
七根铜钉齐齐嗡鸣,钉身剧烈震颤,像是被无形之手拨动的琴弦,出低沉而尖锐的共鸣。
那声音不像是从地面传来,倒像是从地底三百丈深处,从那些被掩埋的矿道、被遗忘的祭坑、被诅咒的命轮里,一寸寸爬出来的哭嚎。
而就在这死寂中——
“咔……”
一声轻响。
那口棺材,竟自己裂了。
一道细缝自棺盖中央蔓延而开,像干涸的土地被无形之根撑裂。
没有风,没有影,只有一缕黑气,缓缓从缝隙中升腾而起,如烟似雾,却又带着某种……熟悉的轮廓。
我站在原地,没动。
曾瑶的手却猛地攥紧了我的衣角。
那黑气升至半空,竟不再散逸,反而开始凝滞,缓缓勾勒出一个人形——
脸,是我。
伤,是我。
连胸口那道穿越而来、无人知晓的疤痕……
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