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魂魄正一点点被抽离。
忽然,第一根铜钉烫,腾起一缕青烟,指向东北方。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七根铜钉逐一红,每一根都像被无形之手牵引,稳稳指向七条灰线逃逸的方向。
风停了,月隐了,天地间只剩这七根钉,像七把指向地狱的刀。
“它以为散成影子就安全了。”我盯着那七道消失在地底的轨迹,牙关咬得咯咯响,“可它忘了,人死了,名字还在,债——也还在。”
我拔出匕,刀尖轻点地面,名火微燃。
只要顺着这些铜钉指引,我就能一个个找到那些“罪影”,用名火重新点燃被吞噬的记忆,逼它们现形。
可就在我准备行动时,曾瑶忽然抓住我脚踝。
我低头,她正盯着我的靴底,眼神剧烈震动。
“尘哥……你鞋底……”
我一愣,低头掀开靴底内衬——
一片布条,静静藏在那里。
边缘已被血浸透,泛着暗金色的光泽,像熔化的星辰。
那是曾瑶昨夜悄悄缝进去的,她说:“只要还有一滴血记得你,命引就不会断。”
我怔住。
她怎么会……这时候想起这个?
可下一秒,我明白了。
她不是提醒我保命。
她是告诉我——
它逃的方向,我早该知道。
因为命引,从来不只是护身符。
它是指南针。
指向那些……死也不肯忘记你的人。
我从靴底抽出最后一片布条——那是曾瑶昨夜用她指尖的金血浸透后,一针一线缝进我鞋里的“命引”。
布条边缘泛着暗金色的微光,像凝固的星河,触手时竟有一丝温热,仿佛还带着她的呼吸。
她说过:“只要还有一滴血记得你,你就没真死。”
可现在,我不再是那个等着被记住的人。
我是来掘坟的。
我蹲在灰烬中央,手指捻起那片布条,轻轻缠上匕的刃身。
铭骨铜钉在四周嗡鸣不止,七道指向如刀刻般分明,割裂夜色。
风早已停了,连远处矿脉的余烬都不再噼啪作响,天地间静得像是被抽空了魂。
“既然你怕名字,怕记忆,怕被钉在光里照出原形……”我低笑,将匕缓缓插入灰烬中心,“那老子偏要给你起名。”
刀尖触地刹那,名火自刃口燃起,幽蓝如磷,却不灼人,只顺着布条上的血丝逆向爬升,仿佛在读取某种古老的契约。
那火光微弱,却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捅进了地脉深处某扇闭锁三百年的门。
轰——
一股阴冷的气流自地底冲天而起,卷得灰烬翻涌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