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库刚刚下布告,工分卡不仅能换粮,还能换钱。过些时日,农会信用社办起来了,可以到江夏县的分社直接换。”莫延望提醒说道。
“可得好生保管好了,那可都是银钱,不是纸。”
“多谢莫理事提醒。”李黄氏谢过莫延望。
“你们的家情况我知道,往后有何难处,只管来农会说,北王有令,农会要对烈士的遗孀遗孤多加照顾。”莫延望说道。
“你们母子带上锦旗,随我来,咱们南苑村的田地已经分完了。刘图正他们明天一早就要去下一个村分田地,去晚了,锦旗就送不上了。”
言毕,莫延望带着李黄氏母子,组织本村民众,带着锦旗,挎上两篮子鸡蛋,提了八九尾鲜活的青鱼、鲢鱼来到清田队的住所。
忙活了一整天,累得手酸腿软的刘典等几位清田队三组队员正埋锅造饭,准备草草对付一顿,明天接着去下一个村子分田。
突然看到大几百号民众涌来,刘典等人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地以为是分田地不均,村民不满有意见,要来闹事。
清田是肥差,也是危差,尤其是在民风剽悍的地方。
刘典的家乡宁乡就是这样的地方,过往参与宁乡县的大丈小丈,清田过程中刘典没少让村民堵在村子里。
直到看清楚村民们是带黄字红布的锦旗来的,锦旗上还绣有奉北王诰谕。
秉公清丈,圣恩均沾。清丈无私,圣田有证
辛劳为民,功在田亩。踏露履霜,恩泽江夏等字样时。
刘典等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来感谢他们的,不是来闹事。
“几位……几位清田队的小大人!”莫延望带头向刘典等人深深一躬,“我们……我们这些泥腿子,说不出什么漂亮话!”
当前北殿治下到处缺官,这些清田队的后生仔都是文化人,还有不少是生员,只要不犯错,往后多半是要做官的,莫延望思来想去,觉得姑且还是称呼这些后生仔小大人比较合适。
说话间,莫延望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泪夺眶而出,顺着沟壑纵横的老脸蜿蜒而下:“江夏清田队量地的步弓,是正的!你们打算盘拿笔的手,是干净的!你们给我们钉下的田界桩子,是准的。大家伙就是想来感谢感谢几位小大人。”
李黄氏拉着狗儿朝刘典等人深深一躬:“就为这个‘公道’二字!我们……我们特地来向清田队的小大人们道声谢,几位小大人……你们辛苦了!”
话音未落,身后黑压压一片刚刚拥有了土地的南苑村乡民,齐刷刷地,如同被风吹倒的稻穗,向着刘典等人深深地鞠下躬去。
虽说向江夏清田队表谢,是彭刚让农会理事们安排的。
但分到田地山塘的乡民对江夏清田队队员们的谢意也是真的。
如果不是江夏清田队连日奔波清丈田地造册,提前完成了彭刚交代给他们的清田任务,南苑村新旧乡民也不可能这么快分到田地,赶上来年的春耕。
刘典等人呆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以往在新宁清田,本县乡民们不趁着保护他们的衙役不在,朝他们吐唾沫,丢石粪,戳他们脊梁骨骂他祖宗十八代就烧高香了。
清田多次,受到如此热烈、沉重的谢意,刘典等人还是头一回。
或许这便是为谁而清田地的区别。
刘典等人激动的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回应南苑村乡民们质朴的热情。
一来是没这方面的经验,二来也不知道南苑村乡民们真心实意送到手边的礼物当不当收。
锦旗肯定是能收的,至于鸡蛋、鲜鱼、菜蔬这些吃食,刘典等人不是很敢收,担心因此事授人以柄,影响到日后的仕途。
再者,他们这些湖南诸生的眷属,也如愿分到了武昌城内的房子。参照军属的标准,每家得授予武昌城的菜地良田,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他们家人的生计都有了着落,虽说不上大富大贵,可不比在湖南时差。
不少本来在湖南生活较为困顿的几个穷酸书生,这次分田之后,生活水平较之在湖南桑梓地,甚至还有了提升。
刘典下意识地看向那十几个一直负责保障他们安全北殿圣兵,向他们求主。
为的组长朝刘典等人点了点头:“乡亲们的盛情难却,刘图正,你就带头手下吧,此事我会如实向殿下汇报。”
“既是如此,王组长、莫理事,晚上我们就一起享用这些吃食。”刘典接过李黄氏手中的锦旗,其他几个清田队成员也收下了南苑村乡民送的吃食。
莫延望嘱咐几个善庖厨的妇人下厨烹饪带来的吃食,招待刘典等人以及负责保障刘典等人安全,也为清田分地出过力的税警营将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