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筏走陆路!”
“上岸!上岸!快上岸!江面不安全!”
面对突如其来的炮击,漓江上乘坐船筏的清军乡勇不再如此前一般淡定从容,立时出现了骚动。
突然遭到炮击的潮勇和闽勇最先想到的不是还击,而是换一种方式,换一条路线继续转进。
见漓江上的清军乡勇已经被四门劈山炮打得惊慌失措,秩序混乱,短时间内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力量反制他们渡江。
一营和五营在各自营连长的带领下,跟着向导迅涉水渡江,准备抢占北岸,阻止清军乡勇向桂林城方向逃窜。
五营的将士水性好,又不用带铳,半涉半游,很快将一营甩在了身后。
一营是火铳营,火铳营需要携带火铳,为避免火药、火绳被江水打湿。
火铳营的将士只得将弹药袋子缠在脖子上,两手抓着铳,高举着过头顶,顶着或是齐胯、或是齐肚、或是齐腰深的江水,在向导的带引下小心翼翼地涉水渡江。
眼睁睁地看着上游处一千多名左军直接涉水渡江,距离北岸越来越近。
清军乡勇团练们慌了神。
越来越多的清军弃船筏上岸逃命。
只有部分团、团董、练总仓促组织起麾下乡勇于北岸陈兵列阵,朝着涉渡漓江的左军将士远远的放铳,试图恫吓退左军。
乡勇们平时对火铳不甚爱惜,疏于保养。
很多火铳还是刚刚从湿漉漉的筏子上拿下来的。
清军乡勇的火铳哑火率奇高无比。
漓江北岸清军团练手里的两百多杆鸟铳、土铳等各色火铳,最终打响的火铳,只有七八十杆。
虽有几名涉渡途中的左军不幸中弹,中弹处冒出的血水瞬间将附近清澈的漓江江水染红。
寥寥几人的伤亡,并未对一千五百多名涉渡漓江的左军将士产生什么影响。
北岸的清军乡勇勉强打完四轮排枪,游走得快的部分五营将士已经在陈阿九的带领下提刀上了浅滩。
陈阿九身先士卒,带着已经上岸的一百来号五营将士,举刀朝清军的火铳手冲去,试图冲散清军乡勇火铳手的军阵。
清军乡勇的火铳手怯于近战肉搏,眼见越来越多上岸的左军五营将士朝他们冲来,距离他们愈来愈近,冲在最前头的短毛距离他们军阵仅仅只有二十来步。
清军鸟铳手的腿脚和手跟筛糠子似的,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
未及五营将士冲至阵前,清军乡勇的团、团董、练总们再也无法控制住局势,稳住军阵。
无论是鸟铳手、长枪手抑或是藤牌手,争先恐后地往后方的大墟方向溃散,四散奔逃。
岸上的整整五六百清军乡勇,竟被一百多号左军五营的将士追着砍杀。
彭刚等人在南岸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彭刚倒是见怪不怪了,毕竟和清军打了一年多的仗,更离谱的清军他都见过。
对岸的那些清军乡勇在遭到四门劈山炮威慑的情况下,还能组织起来列阵,放上几轮排枪,接战了才逃,已经是上勇的表现。
倒是陈世清和区振祖暗暗心惊。
他们是头一回亲眼见到一百多人敢追着五六百官军砍。
陈阿九一口气追杀清军至大墟,五营将士于沿途追砍,杀死清军乡勇四五十余人,直至追杀至大墟,大墟本地乡勇团练放土炮还击,陈阿九这才恋恋不舍地押解擒获的十几名清军俘虏撤至江边,接应一营的将士渡江。
不多时,一营的将士相继涉水渡过漓江,于漓江北岸立足。
一营和五营两个营彻底控制住了漓江北岸。
清军乡勇弃船筏而逃,漓江江面上漂浮着大量无主船筏,五营的将士占了清军乡勇遗弃的船筏,划船撑筏,穿梭于漓江南北两岸之间,运送人员物资渡江。
有船筏摆渡过江,越来越多漓江南岸的左军将士于短时间内渡过了不甚宽阔的漓江。
渡江后,彭刚指挥一营和五营攻打退却至大墟一带的清军团练。
短毛教匪大军压墟,陆续有后续的短毛源源不断地抵达漓江南岸,迅乘坐船筏渡江来到北岸,直奔大墟而来。
短毛教匪的人数已由原来的千把号人骤然飙升至两三千人,并且短毛教匪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大墟的清军乡勇望着乌泱泱朝大墟而来的左军将士,哪里还有抵抗的心思?
从左军的第一名士兵涉江踏足北岸起,这场战斗的胜负已见分晓。
这些清军乡勇本就是逃往省垣桂林,而非寻找太平军作战。
向荣带着他的楚军和镇筸兵跑得飞快,骑马飞也似地奔向桂林城,把他们这些潮勇,闽勇撇在后头。
大墟内的潮勇、闽勇对此早心怀不满,认为向荣没把他们这些外省乡勇当自己人。
见大势已去,大墟是商墟,无城墙可守。
大墟内的潮勇、闽勇逃散的逃散,降的降,拱手让出了大墟。
前后不到三个小时,左军便以微小的伤亡代价拿下了大墟这座漓江上的重要航运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