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咳咳咳!”
徐国甫原本端起来想再喝一口顺顺气的茶,猛地全喷了出来。
随即爆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脸瞬间涨得通红,是真的被气岔了气!
“父亲!”
“舅父!”
徐子麟和楚盛同时惊呼。
徐子麟连忙上前为徐国甫拍背顺气,看向楚盛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一丝怨怼,重重地叹了口气:“殿下!您……您唉!”
楚盛被徐国甫这剧烈的反应吓到了,手足无措地站起身,一脸茫然和无辜:“舅父,您……您这是怎么了?子麟表兄,你们……为何如此反应?我难道哪里做错了吗?”
徐国甫好不容易缓过气,指着楚盛,手指都在抖。
脸色由红转白,痛心疾,声音嘶哑:“盛儿……你……你可知……可知这名单上的人,都是谁的人?!”
楚盛被问得一怔,下意识道:“谁……谁的?不就是些……不得力的官员吗?”
“他们是你舅父我!安插在朝堂各处,经营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心血啊!”
徐国甫几乎是用尽力气低吼出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是我们在朝中的根基!是我们的耳目手足!是将来要辅佐你成就大业的班底啊!”
“什么?!”
楚盛如遭五雷轰顶,猛地倒退一步。
脸上那点得意的神色瞬间粉碎,只剩下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我……我完全不知道啊!”
“舅父您从未与我细说过……”
楚盛慌忙拿起那份名单。
再看时,眼神已完全不同,手也开始抖。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只是寻常的官员考绩……”
他这才恍然想起,楚天恒在夸奖他时,那笑容深处似乎的确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深长。
当时他只顾着高兴,全然未觉!
“这等暗棋,岂能轻易宣之于口?”
徐国甫瘫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脸上只剩下灰败和一种被命运嘲弄的悲凉:
“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深埋于地下……呵呵呵……没想到,陛下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清楚……”
说话间,他的目光变得悠远而空洞。
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了许多年前。
那时楚天恒刚刚登基,帝位未稳,被先帝留下的几位辅政老臣处处掣肘。
而他徐国甫,还只是个野心勃勃、锐意进取的年轻官员,凭借着过人的心智和狠辣的手段,成了楚天恒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那些曾经权倾朝野、门生故旧的元老重臣,是如何一个个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
其中多少冤屈,多少血腥。
多少见不得光的交易与构陷,他都一清二楚。
他替楚天恒扫清了障碍,巩固了皇权。
也借此机会,悄悄地将自己的人,像播种一样,埋进了权力的土壤里。
他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
却原来,从头到尾,他都只是陛下棋盘上的一颗子。
一颗用过之后,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徐国甫喃喃自语,声音苍凉而沙哑,“古人诚不欺我……没想到,老夫兢兢业业一辈子,终究……还是轮到我了么……”
房间内死寂一片。
徐国甫的喘息粗重而压抑。
徐子麟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楚盛则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