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很正常,所谓的‘统筹指挥’,也只是几句随口点拨罢了,这种无形的贡献是说不清楚的,算在谁头上都行。我和博克中校,分别是这两座要塞炮台的最高指挥官,就当是排队分果咯。
这次算他的,下次说不定算我头上了。他舅舅是总参谋长,让他先算好了,公爵心里有数的。”
两位炮兵中校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鲁路修就随口举了个例子:
“你们就这么想好了:这次打死了个国王,算他头上,下次我们部队要是能打死或抓到弗伦奇元帅,是不是就该算我头上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打死国王还招人恨,打死元帅那就是骑士精神、天经地义了。你们真为我不平,到时候别放跑了弗伦奇就好。”
凯特尔和勒布闻言也不由笑了,半开玩笑道:“没问题!下次只要弗伦奇元帅敢坐船走、从敦刻尔克炮台的射程内过,咱绝对留下他!”
……
凯特尔和勒布已然对鲁路修彻底心服口服,鲁路修便趁热打铁,又跟他们磋商了一会儿战事推演、聊了聊敌人下一步可能用的进攻手段,尽量把功课做足。
聊到晚上8点,鲁路修怕后半夜或明天会有大战,就先休息了。
同时,他也懒得回罗南炮台,就在马洛莱班炮台这儿睡了,因为他知道敌人会先进攻这里,罗南炮台的位置更靠后,敌人肯定会一层层拔除进去。
不知睡了多久,鲁路修迷迷糊糊之际,突然被巨大的炮声震醒。
他刚起身,就看到凯特尔已经先起来了,还递给自己一块毛巾,一边心有余悸地问:
“从没听过敌人的炮弹有这么大动静!比我们的34o还响多了,不会是‘伊丽莎白女王级’的38o吧!”
鲁路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等了一会儿,听到第二轮炮响,他的神色才愈凝重了些,默默点了点头:
“估计就是女王级的38o,观瞄室有汇报测距结果么?”
“只能看见炮口焰,但不知道敌舰前后主炮塔之间的尺寸,无法精确测距!”测距室里的士兵嘶吼着回答。
没有测距结果,那怎么还击?
就在鲁路修思索的时候,好在直接负责指挥马洛莱班炮台的勒布中校非常果断,下令仅剩的两座34o炮塔、全朝北边开火:
“不用测距了、瞄准左右就行,直接瞄敌炮口焰方向,按最大仰角、最大射程开火!”
几分钟的忙乱后,马洛莱班炮台的34o巨炮终于言了,雄浑地嘶吼再次响彻天际,4枚6oo公斤重的穿甲弹挟凌厉的破风之声,飞越出25公里之远,重重落在了海面上。
“视野太暗了,无法观察清弹着点,但可以确认我们绝对是打近了!”
勒布闻言,眉头也皱得更加紧了:“敌人竟然在我们的最大射程外吊射!他们肯定是从法兰克人那里摸清了这些大炮的射程极限,然后想试试自己家新式火炮的夜间远程精度。现在已经是凌晨4点多,如果他们现精度不够,估计会等天亮继续轰,而我们只能白白挨打……”
听了勒布的担忧,一旁的凯特尔似是灵光一闪、受到了启:
“敌人不就是仗着射程远么?那我们把山洞里那几辆38oL45‘大马克’拿出来,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勒布听后,也颇为意动,但鲁路修却立刻抬手制止:
“不要轻举妄动!那是我们仅有的底牌,憋了那么久一直没用过,就是因为打其他老旧一点的军舰,靠28o列车炮和34o岸炮就够了。这几门38o,就是我们憋着对付女王级的绝招!
现在这种极限射程,敌人根本打不准。我们打敌人也一样打不准。而且一旦我们暴露了,敌人一警觉,马上就能掉头脱离。要想确保重创敌人,必须放近了打!”
凯特尔知道鲁路修说得对,但勒布却不甘心:“可敌人在摧毁马洛莱班炮台的这4门34o炮之前,是不可能靠近的,那不是在白白挨打不还手么?”
凯特尔可以不争,但勒布必须争一争——马洛莱班炮台是他负责的,罗南炮台是凯特尔负责的。如果要把敌人“放进来打”,他负责的防区会先完蛋。
但鲁路修仍然不为所动,冷静得令人害怕:“你们刚才还说相信我的战略眼光——勒布中校,你就是这样相信的?”
勒布心中一凛,这才稍稍冷静下来:“那您说说,我们具体该如何应对……”
鲁路修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的担心,但如果你们信任我能够一碗水端平,那就听我调遣——
凯特尔,你把罗南炮台的指挥权也移交给勒布,你就专注指挥列车炮群。然后马洛莱班这边的炮兵都先撤走,别留在这里无谓增加牺牲。
等马洛莱班这边最后两座炮塔损坏后,敌人自然会往东绕、往海岸边绕,并且拉近距离,以获取射界炮击罗南炮台。
罗南炮台在马洛莱班炮台南边4公里,哪怕敌人隔着马洛莱班无视野吊射,也要至少拉近4公里距离。如果往东边海岸绕、面朝港口防波堤,那就要进一步拉近几公里。
而且,当他们摸清这些大炮只有25公里最大射程时,他们还有可能进一步轻敌麻痹缩短距离,以追求高命中率。而到了那时候,就是我们列车炮威的机会!我宁可损失四根管子示弱,也要让敌人尽量骄纵!
何况,他们想吞下这四根管子,成本也不小。女王级炮管的精度寿命也就三四百,而且他们持续炮击,炮管烫膛线磨损,精度还会临时下降,需要回港保养才能恢复。
再说它们一次能带多少炮弹?要是穿甲弹消耗大半,战斗力锐减,后续我军再有奇兵出击也能轻松些。
所以我们一定要沉住气!再多的34o岸防炮塔成本,再多的前无畏舰战果,都比不上一艘女王级!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可以忍!只要敌人会因此骄傲大意!”
鲁路修的话语,终于说服了勒布和凯特尔。
两人最后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对鲁路修长官的心服口服,于是便开始按新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