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输了,彻彻底底地输给祁言。
飞溅的水珠打湿了他垂落的额,黏在太阳穴上。
镜子映出人脸,苍白得吓人,眼球充血,睫毛上沾着因为剧烈呕吐而激出的泪,下颚上还挂着涎水,混着刚刚泼在脸上的水流进了衣领。
镜子里突然出现另一张脸,张扬又桀骜。
祁言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胳膊吊在胸前,斜斜地靠在墙上:“学长,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么?”
陆知珩揩掉脸上的水渍:“什么?”
“因为你得失心太重了。”祁言嗤笑了一声,整个身子跟着笑抖起来:“骰子的点数都快写在你的脸上了哈哈哈。”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正了正身子,对着镜子咧起了嘴角。
“学长——你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猜呢。”
陆知珩猛地蹿起怒火,指节咯吱咯吱作响:“祁言你不要太得意得太早!”
祁言笑得更愉快了:“放心,我们还会玩很多把,我会慢慢得意。不过——学长,该兑现这次的赌注了吧?”
“什么赌注?”
“我要,你和她分手。”
洗手间的顶灯在陆知珩的视网膜炸开白光,愣了一秒,他反应过来祁言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陆知珩猛地转过身子,一把把祁言掼在墙上,他的石膏手臂撞到坚硬的瓷砖,传来一阵刺痛。
陆知珩的两只手像铁钳一样攥住他的衣领,鼻尖几乎要抵上祁言的颧骨,酒气喷在他的脸上。
“你再说一次!”
“学长都听到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再说一次呢?”
祁言冷笑了一声,眼里丝毫没有惧色,森然地盯着陆知珩:“况且——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在,通、知、你。”
“闭嘴!”
陆知珩攥起关节,用出了浑身的力气,一拳打在祁言下颌上。
他气喘吁吁:“你休想!”
没想到,祁言躲也没多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嘴角慢慢溢出一些血来。
“知珩!”
江语栀扒在门口大叫了一声。
这声惊叫唤起了陆知珩的一丝理智,他将拳头拿到自己眼前,上面沾满了血。
听到洗手池的声响,包间里的人也都跑出来查看生了什么事。
陆知珩的视线看过去,站在江语栀身后的,有徐睿奇、张帅、师门里的男男女女,还有酒楼里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人影黑压压一片。
祁言蜷在墙角猛咳不止,嘴角带伤,石膏绷带也裂开了,渗出鲜红的血水。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陆知珩骤然松开手:“栀栀……”
江语栀纤瘦的肩膀抽动起来:“够了知珩!”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今天你一直在针对祁言!他到底做了什么,会被你打成这个样子?”
“栀栀你听我解释,是他先说……”
“他说了什么,所以你就要用拳头来解决问题,是么?”
江语栀的声音抖到极致,像颤抖的琴弦。
“知珩,这还是从前的你么?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从看到祁言第一眼就不喜欢他,对不对?”